安抚好小豆丁,花如锦正随意打量着桌案上摆放的看菜,便见酒楼里一位身着红衣的中年女子迎面走了出来,脸色半忧半喜的朝着舒瑾玄喊道:“哟,是舒家二公子来啦,我这就让台子上唱曲的姑娘们撤了去。”
“倒也不必。”
舒瑾玄轻瞥了眼花如锦,知她喜欢听曲,从怀里掏出两锭五两的银子抛到中年女子手中:“今日家有喜事,让她们唱吧,只唱些欢快的就好。”
花如锦顺眼瞧去,便见最里面红绸帐子下抱着琵琶正要起身的女子又重新坐了下来。
蔡白薇瞧着表侄随手就是十两银子给了酒楼掌柜,一脸心疼的劝道:“瑾玄,咱们来吃顿饭就好,不听什么曲,别糟蹋了银子。”
“哎哟,好姐姐,我看你怕是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难得出来一次,自然是要吃得开心才好。”
红衣掌柜最是清楚舒家二公子的脾气,平日里就只喜欢自家酒楼的菜肴,却不爱听曲,每次来都是多给五两银子打发姑娘们停了手里的活。
如此姑娘们赚了银子又能偷懒自是开心,却让自己和其他食客们苦不堪言。
难得他今日多给了银子还不影响酒楼其他食客,掌柜的搀着蔡白薇便笑眯眯的说道:“难得舒二公子今日这般赏脸,我呀送你们一个四季彩。”
话落,搀着蔡白薇一边往里走一边朝店小二欣喜的大喊:“百味鲈鱼羹,鹅鸭排蒸,清炖甲鱼,炮羔羊各一份。”
听着几道硬菜名,花如锦再看着面前的菜品,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儒雅表哥怕又是变着法子再替自己省银子。
舒瑾玄却沾沾自喜的朝她们姐弟二人笑道:“没办法,表哥这人缘走到哪里都是如此。”
听着这话,花如锦暗暗的环顾了遍四周,只见一道道怪异的眼神正紧盯着儒雅表哥,似乎都跟遇到瘟神一样厌弃。
她连忙收回目光,露出尴尬的笑意:“自然如此,表哥不光人缘好,运气也挺好。”
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钞能力。
一顿饭的功夫就造了堂堂一县知县一月的俸禄。
而且还不让别人听曲看美女。
花如锦只好随意点了两道时令菜和小豆丁们想吃的猪肘子,又点了两条烤鱼让小二打包,随后才不紧不慢的跟着儒雅表哥往里走。
想着他这特立独行的性子,又不忘叮嘱道:“我觉得表哥往后还是不要再来这家酒楼。”
“哦?这是为何”
舒瑾玄表示十分不解:“这家掌柜可是很喜欢你表哥我光顾,每次临走时都要好生叮嘱我记得常来。”
“她呀对谁都这样说。”
花如锦一脸苦笑。
二人正说着话,忽见两道人影急匆匆的就从身边溜了出去。
“咦,这不是刚进来那两人嘛,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舒瑾玄纳闷的转过头,看向一大一小消失的身影。
花如锦扭头望去,只见方才那年轻公子抱起小孩拔腿就跑,鬼鬼祟祟的,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何故?”
舒瑾玄紧捏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想必这次真的是因为表哥你的人缘吧。”
花如锦狐疑道。
近来发生的事真是越发古怪,家里还藏着个让人看不透的小丫头,眼前又遇到这举止怪异的两人。
只怕,他们果真是蒙骗了叶成帏什么。
城外五里的茂远村中,叶成帏领着汀安、陆修远和几名差役缓缓扣响了韩家的门。
出来开门的是韩春的弟弟韩秋、韩冬。
见到县衙官差,兄弟二人都是一脸惶恐和不安。
“各位大人.”
两兄弟还未来得及说话,陆修远就挥手将二人打住:“今日知县大人亲来问话,你们兄弟定要如实交代,不得有半点隐瞒。”
“是。”
两人垂头丧气的回道。
叶成帏目色冰冷的打量了眼兄弟二人,慢悠悠的走到院里一把破败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思忖片刻后,才沉声说道:“你们兄长在狱中已经供认不讳,亲口承认是他杀了张沅,但本县觉得他并非杀人凶手。”
听到这话,韩秋、韩冬小心翼翼的抬眸面面相觑了一眼。
“说吧,他为何要主动认罪?”
叶成帏意味深长的打量了眼一旁站着的陆修远,警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陆修远看着心里一凛,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大人.”
韩秋、韩冬迟疑着正要开口,叶成帏又厉声强调道:“本县今日问且只问一次,你们兄长的性命只在你们兄弟二人一念之间。”
“大人。”
老二韩秋咬牙开口道:“我们兄弟三人那日去张沅家中探望,一进门张沅就死在了家中,还被人割去了头颅,屋子里也是乱糟糟的,肯定是遭了贼,若报官必定会被认定是我们兄弟三人劫财杀人,我们不得已只好去向顾朗熙请教,他给我们出了主意,叫我们将尸体运到窦家,之后谎称张沅外出远游了。”
“如今东窗事发,韩春为了不让你们兄弟二人受连累,所以就自己扛下了这份莫须有的重罪?”
叶成帏冷幽幽的看紧韩秋、韩冬。
兄弟两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去。
“糊涂。”
叶成帏没好气的斥道:“他自己都不知道尸首头颅去了何处,很显然是被屈打成招,这江陵城巧嘴无数,做兄弟的,你们也不知道请人为他辩护替他讨还公道,眼睁睁看着自家骨肉兄弟被人冤死?”
“大人啦。”
兄弟二人皆是声泪俱下:“如果有法子,草民怎甘心让兄长含冤而死,自打兄长入狱后老母亲都快哭瞎了双眼。”
韩秋声音颤抖的如实禀道:“恕草民斗胆冒犯,自古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更别说江陵城这些讼师都是只会吸人鲜血的恶魔。”
韩冬也不停哽咽的跟着补道:“有道是穷死不做贼,屈死不打官司,即便我们能够倾家荡产的凑上些银子都不够那些巧嘴们一纸诉状的润笔费,到了公堂上再如何全然没个底,这也是兄长宁可冤死也不愿我们掺和其中的缘由,他是不想让全家上下十几口人彻底没了活路啊。”
听到这里,叶成帏目色凝重的环视着屋子里藏着的老幼妇孺们,沉吟良久后才微微的叹道:“本县替你们指一条明路吧。”
眸光流转间,带着些怒意狠狠的瞪了眼陆修远,这才重新看回兄弟二人:“你们兄长如今主动认罪,本县只能选择公判,如果你们觉得另有隐情,可到城南花家求助提起上诉。”
陆修远这才意识到是将人屈打成招了,诚惶诚恐的赶忙附和道:“今日花家小姐只言片语就说服了知府大人放粮入岳州,她为人公道秉直,定会愿意帮助你们的。”
“多谢大人提点。”
韩秋、韩冬千恩万谢,感动不已的目送着县衙吏员们匆匆离开了自家草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