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妇人声音又到了耳边:
“幼恩她可以随你回去,但如锦你不可以带走。”
“如锦是我的女儿,她自然该回到金陵城去,怎能留在花家,我听说花家人待她并不好。”
男子的声音满赋磁性,疾言厉色的抱怨了句,忽然又转为温和:“薇儿,你也随我一道回去吧,以前郡主善妒,容不下你们母女,可如今她性情大变,这么多年膝下又无子嗣,出来前她亲口承诺,你若愿意回去,必会善待你们母女几人。”
听到这里,花如锦整个人都呆住了。
什么情况?
难道原主并非花君年亲生女儿?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样,让她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脚步踉踉跄跄的在芦苇丛里摇晃了几步,清脆的声响立时引来了周围的警觉。
“谁在那边?”
一声呵斥落下,便有几名带刀侍卫踩着芦苇迅速冲了过来,将花如锦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锦。”
蔡白薇瞧见这边的情形,急得赶紧冲了过来。
她身边的男人也紧随其后,到得花如锦跟前,不停打量着她,许久后才欣喜的唤道:“你就是如锦?”
“噢,我是。”
花如锦目光呆滞的与这个陌生中年男人四目相对着,瞧这身形,虽已有些发福,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抵挡的英气,压迫感十足。
男人激动的一把将她抓住,欣喜若狂的说道:“我是你生父,是你的父亲呀。”
“.”
花如锦一脸懵逼的看向蔡白薇,见这妇人脸色阴沉的可怕,连忙将手从男人手心中抽离了出来。
蔡白薇今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全然没了往日的温和,肃声对花如锦说道:“如锦,你记住,你只有一个父亲,那便是咱江陵城县学的训导,是他含辛茹苦将你养大的。”
话落,拉着花如锦就要离去。
“站住。”
男人面露愠色,命侍卫将母女二人拦了下来。
“怎么,指挥使大人是要杀人?”
蔡白薇毫不示弱。
“怎么会。”
男人态度立马温柔下来,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白薇,我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
“指挥使大人,请您当着孩子的面自重些,我如今是花君年的妻子。”
蔡白薇语气冰冷的警告了句,而后拉着花如锦又要离去。
“你跟着他,他能给你什么,他能给孩子们什么?”
男人不甘心的在她身后追问。
蔡白薇脚步忽的顿住,沉吟片刻后,重新转回身,肃声答道:“他的确不能给我们什么,他只是让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什么叫温暖,所以不管他是贫是贵我此生都愿跟着他。”
顿了顿,她目色凌厉的发出一声冷笑:“而指挥使大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话落,毅然决然离去。
花如锦可从未听蔡白薇提及过自己还有个做指挥使的亲爹,直到此时她脑子里仍是乱糟糟的。
原来自己和幼恩那小豆丁竟都不是花君年亲生的女儿。
可他从未薄待过自己和幼恩,论起来这位父亲当得还真是伟大。
领着蔡白薇回到自家马车赶了许久的车程,花如锦隐隐约约听到车厢内有轻微的抽泣声传出来,她寻了处僻静的位置将马车停靠下来,而后钻进了马车。
瞧着蔡白薇哭得梨花带雨一般,甚是惹人心疼,她连忙将怀里的帕子递了上去。
蔡白薇默默的擦干泪迹,埋头理了理思绪,沉默了一阵这才抬起头来,一脸愧疚的解释道:“并非是为娘有意瞒着你,他如今寻来怕是一心想要接你和幼恩回府,为娘虽有万般不舍,可若你自己想要回去,为娘也不拦着。”
花如锦目光一沉:“如此说来,方才那人的确是我的生父。”
蔡白薇咬紧牙关,重重点了点头。
拧眉注视着花如锦,缓缓说道:“他叫骆楚淮,与为娘相识那会乃是京都留守卫指挥使司,新帝登基后升任做了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当年他曾对我蔡家有恩,在京中又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便被你那狠心的外祖母将我送给了他做妾室,
只因他府上那位枳宁郡主是个泼辣又善妒的,他便将我养在外面,在怀你几个月时却被枳宁郡主察觉,他那会儿还不敢得罪枳宁郡主,就将我托付给了你如今的父亲。”
“阿娘怀着身孕,他就拍拍屁股走了人?”
花如锦有些难以置信。
这不就是妥妥的渣男嘛,娶个妾室不敢领回家,只能当做外室养也就罢了,还不管别人的死活。
“这事要论起来也不能怪他。”
蔡白薇很中肯的说道:“他那正妻枳宁郡主虽说不是当今陛下的女儿,可其父寿王却是皇帝最崇信的胞弟,在京中可谓是呼风唤雨,我听说骆楚淮曾纳了十几个妾室,皆被枳宁郡主迫害致死,就连那些女子腹中的胎儿也无一幸免,
想来也是因果报应,枳宁郡主这些年一直没有子嗣,寿王前些年也过世了,或许这正是他如今敢将你和幼恩接回府中的缘由吧。”
听到此处,花如锦算是明白了一切,只是心中还有些疑团:“那幼恩又是怎么回事?”
“幼恩这孩子倒也是命苦。”
蔡白薇苦笑着回道:“前几年我和你阿父去京中兑换茶引,正遇上她那生母赵氏被枳宁郡主迫害,赵氏得知我与你阿父在京中,便托了她身边的婢女将刚出生的幼恩交到我手里,正好那会儿沐阳也是刚刚出生,我和你阿父念着毕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对外宣称生了对龙凤胎,这才瞒过了枳宁郡主,救下了幼恩。”
“原来如此。”
花如锦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三姐弟就沐阳一个是花君年亲生的骨肉。
蔡白薇将实情尽数告知给了她,又郑重的说道:“幼恩的去留我管不了,可作为母亲为娘并不希望你回到骆家,眼下的日子虽说清贫了些,但好歹活得自在,一旦回了都督府,恐怕事事都要受人节制。”
“我懂。”
花如锦笑道。
虽是有个一品军侯做父亲,但光是听着那样的家庭都叫人头疼,她可不想卷入是非漩涡之中。
而且幼恩那小豆丁回去怕是更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很坚定的对蔡白薇说道:“方才阿娘不说过,我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咱们县衙的训导,我想幼恩也同样是这样想的。”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之后花如锦又继续出去赶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