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罢免

金陵城皇宫

养心殿里,皇帝招来允王朱枳淳,手里捏着巡检司传抵回的折子,当即就是一顿怒斥:“看你做的好事,先帝与朕当年令你前往荆州府历练,你却让治下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儿臣冤枉,定是叶成帏故意栽赃陷害儿臣。”

朱枳淳早已得知了荆州府的事,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据理力争道:“叶成帏乃首辅大人的得意门生,魏老对儿臣向来不满,他怕是授命于魏老的差遣,想要挑拨儿臣与父皇的关系。”

“你这逆子如今还敢攀扯首辅。”

皇帝勃然大怒,将手里的折子直接扔到允王脸上:“那叶成帏是朕精挑细选出的状元郎,如今刚刚外放竟向着你说话,蓄意为你开脱,温毓鸣、柳橙、图宏几位官吏皆前后畏罪自杀,若不是有人蓄意谋杀,朕绝不敢信,若不是巡检司足够心细,朕还真要觉得那叶成帏是个秉公持正的君子。”

朱枳淳瞟了眼手里巡检司上报的折子,这才知道并非是叶成帏怀疑自己与白头山煤窑一事有关,而是巡检司的人在搬弄是非,连忙改口道:“父皇冤枉啊,儿臣与叶知县并无私交,他怎会向着儿臣说话。”

如此一来,他自是要力保此人,将自己所听来的消息也如实道了出来:

“还请父皇息怒,儿臣当年虽掌管整个荆州府,可下面人多手杂,儿臣实在难以事无巨细的顾及到,让人钻了空子,令数千人遇难,儿臣也深感痛心,叶知县深受皇恩为父皇分忧做的也是无可厚非,儿臣听闻此次他为彻查白头山一案,不惜与江防提督反目,剑指刘彦,这才保下了准备祭江的无辜百姓,此番气节着实叫人钦佩呀。”

皇帝细细打量着允王,沉默着细细斟酌了许久。

虽说京中盛传吏部早已成为允王的吏部,可叶成帏敢于彻查这件案子,将矛头直指允王,说明他的确是没有私心,并非允王党羽。

而这家伙查出人犯也未私自审讯,却是移交给了巡检司,更能证明他对自己的忠心,没有要挑唆自己与允王的父子关系,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就是这臭小子居然剑指江防御史,传扬出去实在有损天威。

想了想,他目光沉沉的向允王挥了挥手,而后又对身旁的内侍总管吩咐道:“传朕旨意,新科状元叶成帏目无上官,胆敢行僭越之事,立刻罢免一切职务,押解入京问罪。”

“父皇。”

朱枳淳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正想替他求情,皇帝一个狠厉的眼神直接压了下来:“嗯?怎么,允王,你连朕的人也想染指?”

“儿臣不敢。”

朱枳淳诚惶诚恐的跪拜后,只得先行退了下去。

秋风萧瑟,天气越发的凉爽下来。

九月初的白头山上,随着一具具尸骨被搜寻出来,失事矿井的挖掘已渐进尾声,征召的民夫陆续散去,遇难的遗体也大多被苦主认领。

哄闹半月的山中渐渐归于平静。

这日晚间,借着江防驻地的营帐,叶成帏亲自备了些酒菜,邀花如锦前来饮宴。

两人端坐于庭院中,默默观看着院中的秋景许久后,叶成帏这才不紧不慢的倒满了酒水,举杯相敬:

“算起来与花小姐相识已有段时日了,像今日这般心无旁驽的坐在一起饮酒其实还是头一回,这杯酒我敬你,敬我们这一场齐心协力的默契。”

“默契?”

花如锦总觉得他今日邀自己独自前来不怀好意,也慢悠悠的举起酒杯,笑道:“倒也是,若没有叶公子,只怕我如今还深陷在泥沼中。”

“客气了。”

叶成帏也露出浅浅的笑意:“不过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随后,将酒水一饮而尽。

可看着她充满质疑的眼神,他只得耐心解释道:“花小姐不必有所介怀,今日我并无加害你的动机。”

“叶公子说笑了。”

花如锦这次倒没顾虑这一层,毕竟两杯酒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从同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便放心的将酒喝了下去。

叶成帏欣慰的点了点头:“花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花如锦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如实答道:“回家。”

“这是理所应当的。”

见她并未听懂自己的意思,叶成帏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巡按御史上官赫应该就在这两日便会来到江安县,听说此人喜爱招贤纳士,唯才是用,那江陵城的讼师颜华清如今就在他手底下听用,花小姐既然对刑狱如此有兴趣,不妨去试试到他帐下效力。”

“叶公子莫非是忘了与我的约定?”

花如锦此时总算是明白了他今日邀自己来的用意。

这是在交代后事吗?

巡按御史要出巡各州,手上自是有不少的案子要侦办,算起来的确是比跟着一方知县有前途多了。

不过她并非是个唯利是图之人,好歹是状元郎成就了如今的自己,自己怎能只想着攀高枝。

“叶公子不会是担心聘用我做你的幕僚支付不起酬劳吧?”

花如锦凑到他跟前,坏笑着打趣道:“要不我给你便宜点,你每月赏我二两银子的月例钱便好,就是稍稍通融通融,准我在外接私活养家糊口。”

叶成帏又漫不经心的倒了杯酒,浅饮着回道:“如此岂不是委屈了花小姐。”

“不委屈,不委屈。”

花如锦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能成为叶公子的座上宾,别人还求之不得呢。”

“看来本县在花小姐心里威望甚高呀。”

叶成帏杏眸闪烁着,紧紧注视着她。

花如锦被他突如其来的直视弄得不知所措,赶忙转移了目光,淡淡的说道:“叶公子心系黎民百姓,鞠躬尽瘁,不仅是我,所有人对叶公子自然都是敬慕有佳。”

“过奖了。”

叶成帏听着她这番话倒实在听不出恭维的意思,反倒像是在敷衍自己。

只是他很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虽然心里对她有着许多的不舍,但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已是自身难保,又何必去为她平添烦劳。

不动声色的收起内心的紊乱,他满目温柔的为她碗里夹了些菜,细声叮嘱道:“你这性子倒是与我相似,做起事来也顾不得三餐饮食,今日多吃些。”

“嗯,你也是。”

花如锦朝他淡然一笑。

瞧着他这般沉稳淡定,心里却愈发的不安起来。

只怕自己这些时日担心的事情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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