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做饭,吃好饭早些将东边的屋子收拾收拾。”
蔡白薇嫁进花家从未像今日这般痛快欢喜过,她一边起身一边叮嘱舒瑾玄:“瑾玄,你也留在家里吃饭,要是不嫌弃晚上就随你小舅父挤一挤,将就着在家里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城。”
“舅母说的哪里话,我怎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
舒瑾玄心里一阵偷乐。
但想着表妹对自己的生疏,他又担心这妮子不愿自己留在家中,讪讪的打量了眼花如锦,弱弱的问道:“那我就听舅母的,让车夫先回城明早再雇几辆牛车到村里来帮着搬东西?”
花君年却抢先回道:“也没几样东西能搬,除了衣物床褥和两口衣柜,差的些小物件到时再去城里添置就是。”
他此时还是一脸懵,实在想不到女儿究竟是如何说服叶成帏改判的。
再则,女儿突然说要进城,这更加让他心里没个底。
花如锦并不愿意给舒瑾玄添太多麻烦,毕竟他家中还有位不好对付的主,便跟着花君年附和道:“表哥让车夫回府歇着吧,村里也有不少人家有牛车,明日借来用用就是。”
说着,又对花君年嘱咐道:“衣柜之类的就留在家中吧,带些轻便的衣物就好,城里租赁的宅子家具床柜倒也齐全。”
直接拎包入住就好。
最为紧要的,要是到时候在城里实在混不下去,还得将这些大件搬回来。
她宁可花些银子也不愿如此折腾。
花君年思索着点了点头,便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东西。
“我去看看幼恩和沐阳。”
舒瑾玄担心那小丫头和二房的打起来,赶忙跟了出去。
等着屋子里清净下来,花如锦瞧着花君年手里的动作,回想着方才之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方才女儿替父亲做主将田地给族长耕种......”
“咳,咱们本就不是庄稼人,荒废着也是可惜了。”
花君年自是清楚女儿是想借此维系与老族长的关系,并不反对,转而言道:“就是你这丫头怎么突然想到搬去城里了?”
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他开始担心起来:“城里的宅子就算租赁也不便宜,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虽是察觉到瑾玄这孩子对女儿仍有情意,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成了寡妇,舒家怕是更加不喜欢了。
他担心女儿做出稀里糊涂的事情。
“我向表哥借的,等我挣了银子就还给他。”
花如锦不好细说,随口应了句。
“那便好,那便好,我女儿有骨气。”
花君年满脸欣慰,心中的疑虑顿时少了许多,深深的叹了口气:“穷一点没关系,绝不能丢了志气。”
“我知道。”
“花了多少银子?”
“二十两吧,付清了一年的租子。”
花如锦如实答道。
花君年看了眼桌上母亲拿出的两锭银子,又从怀中赶紧掏出十两,递到她手里:“你将欠你表哥的银子先还上。”
随后拾了锭金子起来,沉吟着又道:“这五两金子你自己保管着,进了城将它换成散钱,过几日是舒家老太太六十大寿,你做两身合适的衣裳,到时候去舒家也别让人家小瞧了。”
虽然不指着还能让女儿嫁进舒家,可总归是个盼头。
女儿年纪轻轻的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成了寡妇,好歹还是得想法子再寻门亲事。
又看了眼剩下几锭金子,花君年露出和缓的笑意:“那几锭我让你阿娘好生替你保管着,接下来我们再替你攒些,等遇到合适的人家当嫁妆。”
如今自己能做主,他就不信多使些银子会寻不来一门好的亲事。
更何况......
想到这里,他苦笑着抿了抿唇。
见他一脸的若有所思,又替自己安排得如此周到,花如锦倒有些担心起他和蔡白薇接下来的安排。
这年头做行商实在辛劳,而且还是走南闯北的,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她一边收整银子一边劝说:“三伯父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阿父也不用再有所顾虑,就和阿娘留在江陵城......”
“哪儿都不去了。”
花君年直接笑着打断她的话:“我前些日子在城里打听了,到时候就去楚江的码头寻份差事,往后我和你阿娘就在江陵城陪着你们姐弟三人。”
拖家带口的四处奔走行商总归不便,可经过这丫头的事情,再将几个小的留在家中他实在不放心。
更何况已经分了家。
“好,就听阿父的。”
花如锦话音刚落,就听到草堂外面响起了争吵声:
“你糖葫芦哪来的?”
“你的又是哪来的?”
“哼,我的自然是祖母给银子买的,你们两没有份。”
“那我的是表哥买的,你也没有份。”
“去你娘的小贱种,表哥你偏心。”
花如锦听着有些不对劲,连忙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舒瑾玄单手握着花承安劈下来的糖葫芦草靶,护在花幼恩身前。
“承安,他们可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你怎么能如此说话?”
舒瑾玄气闷不已,虽是答应花幼恩买糖葫芦,可就害怕兄妹二人吵架,所以才刻意买了整个糖仓让大家都有份,谁知这臭小子一见面就出口伤人。
“哼,也不知道是哪里带回来的小野种,我才没有这样丢人现眼的弟弟妹妹。”
花承安撅着嘴,一脸不服气。
花幼恩、花沐阳听着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
花如锦瞧着旁边无动于衷的花君煦,上前去便是猛的一巴掌煽到了花承安脸上:“整日嘴里不干不净的,都是谁教的。”
说着,又轻瞪了眼花君煦:“堂堂县学训导,难道二伯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学子们礼数,这般敬老爱幼的?”
“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罢了,你这丫头何必如此心狠手辣?”
花君煦心里一急正要上前去安抚儿子,花承安将手里插满草靶的糖葫芦奋力一扔,摸着滚烫的脸颊与花如锦怒目相对:“你个臭不要脸的贱货,竟敢打我?”
当着花君煦的面,花如锦又是狠狠一巴掌煽了上去:“你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还要剐了你。”
“你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我阿姐做了知县夫人,有你们好果子吃。”
花承安又气又怕,横冲直撞的赶紧往屋子里跑。
花如锦听得一愣:什么知县夫人?
舒瑾玄也是一脸纳闷,一边安抚着两个小豆丁一边不解的看向花君煦。
花君煦心虚的赶紧去拾掇洒落满地的糖葫芦,不敢伸张,转而去责备冲进屋子的花承安:“你这臭小子买了又不吃,纯粹糟蹋银子,整日里说什么胡话。”
“不过几串糖葫芦,能值几个银子,好端端的谁又招惹我这小祖宗,让他受了气?”
胡南汐满脸不屑,跟在孟羽棠和花君年身后一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