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尾勺浅语回门的日子,尾勺浅语天微亮便出门,未等风瑾夜,尾勺浅语便是如此,可以偶尔懦弱,偶尔难过,但懦弱只能一瞬,难过只能一时,绝不让负面情绪左右...
战王府一直走,右拐走到尽头,便是尾勺将军府,此时,尾勺浅语在战王府右拐的这条街上,远远望着尾勺将军府,心道:爹,女儿会让将军府的大门重新打开,必会为您昭雪。
风瑾夜醒来穿衣,初九端水上前伺候,一边提醒道:“爷,今日王妃回门。”
初九提醒,风瑾夜想起昨夜的一幕,后知后觉,昨夜被她算计了,正如尾勺浅语所说,她是他的王妃,那他跑什么?
这个女人,果然可恶,竟呆里撒奸,谄媚阿谀!
“她人呢?”风瑾夜将擦脸的锦帕,扔在初九身上,问道。
初九愣了愣,他家王爷问的是王妃?
风瑾夜见初九不答,眼神扫了过去,初九立马道:“王妃,一早出门了!”
“她独自回门?”风瑾夜揣度,她该是认为他不会同他回门...
风瑾夜只认为,尾勺浅语自作主张,他其实等着她回门,想给她一个教训。
风瑾夜用过早膳,如尾勺浅语所料,出发去国公府,正好在国公府门前,碰上尾勺浅语...
风瑾夜身后跟着几人,捧着回门礼,尾勺浅语嫣然一笑,风瑾夜也不同她说话,尾勺浅语默然跟在他身后,进了国公府...
陆国公已在正堂候着,尾勺浅语霎时间见到外祖父,心里情绪暗涌,却亦步亦趋跟在风瑾夜身后,待风瑾夜见了礼,尾勺浅语方才开口,喊了一句:“外公!”
一声“外公”喊出来,尾勺浅语红了眼眶...
尾勺浅语是从关临城的国公府出嫁的,送亲的队伍一路回来,在越都国公府停留一夜,当时尾勺浅语来不及见陆国公一面...
“浅语过来,让外公瞧瞧...”陆国公唤了尾勺浅语近前,拉着尾勺浅语的手,轻拍着手背给尾勺浅语些许安慰...
陆国公知道尾勺浅语在外两年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头。
陆国公两鬓染霜,此时少了从前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和蔼,呵呵笑道:“已是大姑娘了,嫁人了,怎好再哭?可是想外公了?”
尾勺浅语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捣蒜一般点着头...
外公,舅父,表兄,还有陆嫣然,是除了尾勺祝好和林睿外,尾勺浅语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尾勺浅语自离开越都,已有两年未见她外公。
陆国公心疼外孙女,抓着尾勺浅语的手不放,轻轻哄着:“好了,浅语不能哭了,外公一早,让人到晚来雪买了糕点,浅语尝尝?”
尾勺浅语转瞬就笑了,只剩外公会将她当孩子哄。
尾勺浅语张嘴就咬一口陆国公递过来的糕点,陆国公笑得合不拢嘴,眼角扫了扫风瑾夜的方向,故作厉声训道:“自己拿着吃,成何体统?”
不一会,陆夫人便带着陆嫣然入内,故作抱歉向尾勺浅语道:“浅语,这么冷的天嫣然在外候着,舅母就带着进来了,你莫要与她计较,是舅母心疼,方才带着进来。”
尾勺浅语明了,陆嫣然是跟过来了。
装傻谁不会?演戏谁不会?看谁演过谁?
尾勺浅语作错愕道:“舅母何出此言?妹妹怎会在外站在,国公府是妹妹的家,该进来见客的!”
陆夫人掩面欲泣,装着一副无可奈何:“浅语,嫣然是随你回门的,你同她一道出嫁,我都糊涂了,你们姐妹情深,怎好就...”
陆国公脸上尴尬,自是看出来,是家里两个不成器的,胡作非为,事已至此,陆国公只能厚着脸皮道:“既是如此,那嫣然便是浅语的陪嫁,算是妾媵!”
本是陆国公和陆立垣,让尾勺浅语嫁入战王府,陆国公自然也护尾勺浅语几分,而且陆嫣然个无用的,她坐不稳战王妃的位置,只会累了战王爷,牵连陆家!
风瑾夜,作为孙女婿,坐在左边下首,不漏声色看着眼前的一幕...
陆夫人脸色铁青,她原计划今日扯下尾勺浅语的面纱,她女儿极有可能成为战王妃,毕竟战王妃,不是一个丑妇当得的,何况陆家谁陪谁嫁说不清楚,没想到老头竟不帮亲孙女,帮外孙女!
尾勺浅语静默,她不曾想过,陆家嫡女会给人做妾,看了一眼陆夫人,从陆夫人眼底,尾勺浅语明白这也是在她计划内的,最差的结果...
忽而,尾勺浅语轻笑一声:“既然舅母如此安排,妾媵便是浅语的嫁妆,本妃将所有的嫁妆都锁在了清兰院,表妹也回清兰院锁着吧!”
陆夫人身体一震,难道她错了,尾勺浅语竟不顾情分?
情分,陆夫人大概忘了三年前,陆家的嫡女是尾勺浅语找回来的,而陆夫人如今是这般跟尾勺浅语讲情分的。
陆国公和陆钦都知道,尾勺浅语是个要强的,她如何安排,他们没有二话。
一直看戏的风瑾夜,却突然出声,轻描淡写一句:“本王记得,本王的王妃是陆家嫡女。”
陆国公与陆钦愕然,陆夫人与陆嫣然也觉得她们定是听错了...
尾勺浅语沉默,所有人也静默不语...
风瑾夜看了眼尾勺浅语的背影,不知为何,陆家人没有了反应,他话说得不够清楚?
风瑾夜端起茶杯,喝一口雨花茶,打破沉默:“谁是陪嫁,谁是妾媵?本王也说不准。”
尾勺浅语转身,看着风瑾夜,这是自她嫁进战王府,第一次明目张胆望着他。
那一对眼眸,风瑾夜仍旧不敢直视,他乱了!为何她总是让他觉得慌乱?他好歹有个战神的称号,为何要怕?
“既如此,浅语给战王爷道喜!”尾勺浅语面无波澜,转身向几位长辈道别:“浅语告辞。”
风瑾夜表情凝滞,竟是如此?
他想给她教训,她太过放肆,新婚之夜便对他大呼小叫,大婚第二日就敢对他发火,拔剑相向,还弄他一身污血,昨夜还算计他!
尾勺浅语转身走了,风瑾夜不自觉就要跟上,却被陆钦叫住:“战王爷,请留步!”
陆钦是极疼爱尾勺浅语的,他将他对嫡亲妹妹的亏欠,全弥补在尾勺浅语身上,风瑾夜转过身来,陆钦开口问道:“敢问,战王爷可记得,三年前宫宴上,战王爷求娶浅语时,说过的话?”
风瑾夜错愕,他求娶过尾勺浅语?如此荒唐?
陆钦见风瑾夜不答,认为他是忘了,继续道:“若战王爷忘了,请战王爷放浅语归来,浅语与犬儿曾有过婚约,若浅语愿意,我们这门亲,永远作数!”
风瑾夜哑口无言,墨眉紧皱,尾勺浅语与陆立垣定过亲?
风瑾夜没有接陆钦的话,道了一句“告辞”,匆匆赶回了战王府...
风瑾夜不知何由,他就往之语楼而去,可一进门,之语楼空空如也,尾勺浅语并没有回战王府...
风瑾夜瞬时暴怒:“她人呢?”
一众仆人跪了一地,无一人敢言语...
风瑾夜在之语楼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仍未见尾勺浅语归来...
直至过了午膳时分,初九急冲冲跑进之语楼,禀道:“爷,门外说,王妃回来了!”
风瑾夜倏然起身,往外走,可刚走两步,又走了回去,重新坐下,心里却恍然松了一口气...
她定是被陆国公宠坏了,不过两句话,竟敢离家出走!
风瑾夜想起刚在国公府,尾勺浅语在陆国公跟前撒娇的画面,怎么想怎么不舒服,都嫁作人妇,竟还要外公哄!
风瑾夜仔细听着屋外的声音,不久脚步声便由远而近,一女子声音诺诺道:“妾身给王爷请安。”
风瑾夜原松开的拳再次握紧,眉头再次紧皱,“哐”的一声,案台上的茶杯,应声而碎...
不是她!
风瑾夜不曾抬眼看,便知不是尾勺浅语!
“初九!”风瑾夜食指扣着案台,竟敲出声来,怒喝问:“可有暗卫跟着?”
初九战战兢兢,应了一声:“有。”
“她在哪?”风瑾夜烦躁不已,初九已有几年未曾见过,他们家王爷发怒...
“王爷,还没有暗卫回来禀报。”初九自小跟在风瑾夜身边,他只有过几年好日子,他家主子从来就是阴晴不定的!
初九硬着头皮,正准备承受他们家主子的怒火,眼角就扫到夜十七回来了,初九马上把位置让了出来:“爷,十七来了!”
夜十七是暗卫营最小的一个,被忽悠来战王爷面前露露脸:“属下见过王爷!”
“说!”风瑾夜只一字,气场有些吓人。
“夜九和夜十三被晴夏引开,王妃不见了!”夜十七如实禀告,他听夜九说王妃是个丑妇人,又听夜十三说王爷想要赶王妃出府...
夜十七看着跪了一地的下人,还有怒气冲冲的王爷,暗悔不该来躺这趟祸的?
很安静,谁说话准是谁倒霉,夜十七想静悄悄地走了,可他不敢动。
陆嫣然脸色发白,她从未想过风瑾夜生气发怒,竟这般可怕!她使计嫁入战王府是对的吗?
陆嫣然身体有些颤抖,风瑾夜眼神扫了过去:“带去清兰院,锁起来!”
陆嫣然“嘭”的一声跪了下去,哭嚎着大叫:“王爷,你不要被尾勺浅语骗了,她不是从前的尾勺浅语,她的容貌毁了,她是一个丑妇,她配不上战王妃之位!”
陆嫣然此刻提到尾勺浅语,无疑是火上浇油,果然,风瑾夜再次开口:“堵住她的嘴!”
她容貌毁了,所以她才带面纱,所以昨夜她不愿把面纱摘下?
“初九,三年前,本王在宫宴,求娶尾勺浅语,说过什么?”风瑾夜再次开口,语气凌然...
“尾勺浅语”这个名字让初九身子一抖,这是越都的禁忌,无人敢提起...
初九提了提气,如实禀告:“爷说,此生只娶一妃,不立侧妃不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