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吃。”她手里正巧拿的是一瓶醋，没有尝味道，只是倒在调料碟子里。
穆北城脸都黑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
他沉步进去，从她手里拿了筷子，动作有些笨拙的将饺子从水里一个个挑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漫不经心的开口:“刚刚陈九说的是胡话。”
“他说什么了？”莫小果明知故问，唇角忍着笑。
穆北城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看她，“你一点都不在意？”
“……嗯？”她一脸的无辜。
穆北城突然觉得没劲极了。
本还担心陈九的话，让她在意。可是，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自己太自作多情。
“算了，没什么。”他将筷子交回到她手上，转身准备出去。
看着那背影，莫小果面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大。
“我又不是笨蛋，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胡话。”
穆北城转过身来。
她笑容明朗，眸光清亮。轻咳了下，才又有些不自在的补上一句:“我相信你。”
说罢，也不敢看他，又转回身去，继续‘认真’的挑水饺。
陪穆北城吃了早餐，莫小果才回家。临走时，还是将那个玉镯带走了。这次，她没有再收起来，反倒是戴在了手上。
阳光照着剔透的玉面，折射在她眼里，她笑痕愈深。和陆母送自己的那个，相差无几，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沉重。反而，有种甜蜜在心里一丝丝绽放。
这是他第一次送女人的礼物……
……
推门进家门，莫小果还是有些紧张。虽然昨晚打电话回来说是工作问题，可是，昨晚和穆北城……
和陆锋还没正式解除婚约呢！母亲若是知道昨晚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了。
“妈。”
陆甜慧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中医书籍在看。
听到莫小果的声音，便将眼镜取下，合着书搁到一边。
“吃早餐了吗？忙了一夜，有没有睡会？”陆甜慧心疼的问。
“睡了一会儿。也是吃过早餐才回来的。姐上班去了？”
“嗯。你不是说辞职了，怎么又跑公司加班？”陆甜慧随口问，又起身给女儿倒了杯温水。
因为怕母亲和姐姐担心，所以莫小果只敢说是辞职。
“本是要走了，但公司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案子，我要参与。”她边解释，边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和母亲说和陆锋取消婚约的事。
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陆甜慧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她手腕上。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也不还回去给人家，反倒是戴上了？”陆甜慧问，又瞅了女儿一眼，将水递过去，“别叫陆锋看到，省得生出什么误会来。”
“妈……”莫小果低头抚了抚那剔透的镯子，深吸口气，抬头直视母亲的视线，“我不想和陆锋结婚了……”
显然是没料到女儿会有这样的决定，陆甜慧微震了下，看着她，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和陆锋之间，总是少点什么。妈，可能，他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莫小果的语气越发坚定。
陆甜慧正了正色，看定她，“是因为上次那个男人？”
“也不全是这样。”不过，穆北城一定是催化剂没有错。
“傻瓜，你不要被一时的感觉所迷惑了。”陆甜慧面色微显严肃，“你也说了，陆锋可能不是你要的那个人，这就是说你也并不确定，他是个好孩子，人也和蔼，好脾气，不像那些富家子弟一样端着架子。”
“妈……”
“果子，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然后结婚，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陆甜慧握住她的手，郑重的看着她。
莫小果没有做声，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不是你们曾经经历过多少轰轰烈烈，也不是你们爱对方爱得矢志不渝，就一定能结婚。往往这样的感情，都走不到最后，因为彼此都倦了，累了！能真正平稳走到终点的就是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感情，比如你和陆锋之间。”
莫小果定定的看着母亲。
母亲说得没错，陆锋和她之间平淡、维稳。可是，穆北城却能给她一种心跳加速，患得患失的感觉。
而且……
相比之下，她更贪恋后面那样的感觉。
“妈，你和爸爸之间……是什么？”
提到过世的丈夫，陆甜慧轻浅一笑，“后者。平淡，温馨，那么多年，红脸的时候都少。这样过也轻松。”
“在遇到父亲之间，您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吗？”
陆甜慧微怔。
有那么一瞬，显然是跌进了记忆的漩涡中，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这细微的变化，都叫莫小果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不用再多问，答案已经很明显。
她伸手反握住母亲的手，“妈，那您后悔曾经经历过那段轰轰烈烈吗？”
陆甜慧抬头对上女儿询问的视线，唇动了动，终究是无话，只是摇头。
不曾后悔。
即使，那段过去，曾经让她痛得噬心蚀骨。
莫小果笑了下，“那就对了。能让人幸福的平淡，也是经历过轰轰烈烈之后。因为有了过去的痛和累，所以才会更懂得珍惜。我期盼能有一次轰轰烈烈，哪怕未来的结果不如意，我也和妈您一样，绝不后悔！”
她眼里有着毅然决然的坚定。
也有为爱的执着。
看着这样的她，陆甜慧忍不住想起曾经的自己。
只是……
多么希望女儿的情路，要比她顺利得多。
疼惜的拨了拨她颊边的发，深目看着她，“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妈陪你去赔礼道歉。”
莫小果笑开。
“妈，您不怪我，我就放心了！”她松口气，撒娇的靠在陆甜慧肩上。
……
一整天，陆锋都心事重重。
自从莫小果提出取消婚约之后，他觉得释然许多。可是，一看到陆莹成天失魂落魄的失落样子，心里又觉得不忍。
接了莫小果的邀约电话后，他知道事情已经再不可更改。
“妈，小果约您明天吃晚饭。您有空吗？”
晚上，苏锦欣坐在沙发上看政治新闻时，陆锋从后揽住她。
“既然是小果约的，那没空也得抽空了。说来也真是失礼，本该是我们主动邀请她的。她母亲也会到场吧？”
“是，会到。”
陆莹正洗好澡出来，擦着头发，听到他们的话题，眸子微转。
或许，有了父母参与，他们这段婚礼黄不了？
“那明天我也去！对了，妈，要不还邀上穆伯母吧？”陆莹突然提议。
当着穆北城的母亲面儿谈论婚嫁的事，将来，莫小果若真和穆北城在一起，穆家人里俞兰也会是第一个反对的！
陆锋微皱眉，不认同的看着陆莹，“姐，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没必要搀和上外人。”
而且，是谈解除婚礼的事，又何必大动干戈。
“什么外人？你还叫穆北城一声姐夫呢！”
苏锦欣并不知道陆锋和莫小果的事，很是认同女儿的主意，“人多热闹。我这就给俞兰打个电话，让她明晚把时间给空出来，帮我也物色物色一下儿媳妇。”
说着，她起身就要去打电话。
“妈！”陆锋唤了一声，可是，搁在一边的手机却倏然响起来。陆莹伸手拿过，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刘丹？
“陆锋，你电话！”她唤了一声。
陆锋正想跟着母亲追上去，陆莹又补上一句:“刘丹！你什么时候认识这女人的？”
那两个字，让陆锋脚步一顿。
没有再去追苏锦欣，反倒是折身去抓手机，“给我吧。”
面对陆莹探究的神色，他微有些心虚。
陆莹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但到底还是慢吞吞的将手机递回给陆锋。
陆锋背过身去，将手机贴在耳边。
陆莹状似无意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拿杂志随意翻着，耳朵却竖起来听得仔细。
难不成，他真在穆北城的公司安插了卧底不成？
“陆锋，你真要和莫小果订婚吗？”刘丹在那边，语带哭腔，很是委屈。
陆莹挑眉。
所以，这是感情牵扯？陆锋出卖色相？这倒是看不出来。
“刘丹，你别胡闹了！我说过，我们之间只是误会，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陆锋很是不耐烦。
很显然……
刘丹的电话，他已经接过好几次。
“陆锋，你不要被莫小果那外表给骗了！”刘丹情绪越发激动起来，陆莹坐在那儿听得越发清晰。
“你够了！”
“哼！我告诉你，陆锋，我和莫小果认识这么多年，她过去的丑事我都一清二楚！”
“我早说过，我不想听这些！”
丑事？
陆莹呼吸都屏住了，握紧手里的杂志。
下一秒……
刘丹咆哮出来的话，让她和陆锋都怔在当场。
“她被被无数个男人碰过！你知不知道！她脏得不敢想象！你确定你要娶一个这样肮脏的女人当老婆吗？你能忍受得了，她身体被无数个男人看过吗？”
两个人，都愣住。
陆莹率先回神。
惊愕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无法掩盖的惊喜。
所以……
她现在是听到什么了？
不！他们陆家绝对是容不下这样的女人！而且……
穆家，更是！
陆锋脑子里有半晌都是空白的。回神，不可遏制的想起最初莫小果被自己接近时痛苦而又恐惧的样子，想起她在面对莫名男人时抵触而局促的样子……
还有他的吻，他更进一步的要求……
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不堪回首的过去，所以有了强烈的阴影？
天！
他从来不曾想过。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过得有多痛苦？
“说不出话了吧？陆锋，我是不想你被骗，所以才和你说这么多。莫小果她……”
“够了！”陆锋冷冷的将她的话打断。莫小果是什么样的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再了解不过。即便有那样不堪的过去，可是……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