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幽第二天一早才醒来,她睁开眼看到的是昫王,正将那戴了面具的脸凑在她脸跟前。
“昫王,你……你……离这么近看什么?”月九幽伸手推开他的脸。
“总算是醒了,吓死我了!”昫王说完就要过来搂她,又被她一掌推开,他也不恼,大声唤:“冥药!冥药!幽儿醒啦!”
“听到了听到了,来了来了,一大清早的,都要被你吵死了!天没亮就来了,您不用睡觉的吗?”冥药打着吹欠从二楼一间房间走下来。
“幽儿都没醒,我哪里能睡着!昨夜若不是那萧璀在这里,我才不走呢!”昫王气呼呼地说。
“昨日他来啦?”月九幽问冥药。
“来了,半夜叫了月相爷来看你,然后两人一起走了。”冥药答。
“你从二楼下来,昨夜睡了我哪个姑娘?”月九幽看他从二楼下来,打趣道。
“我呸!我看是不用查了,肯定是好了。”冥药啐她一口。
“查查,查查,没事我就一会带她走了,马车都备好了,你也跟我过去。”昫王对冥药说道。
“带我……去哪里?”月九幽不解地看着他。
“当然是我曜国的驿馆啊,我看谁还敢来?”昫王答。
“我不去……我就在……这……”月九幽才不想天天和他面对面。
“我觉得甚好。”冥药与后来的半烟异口同声道。
大家二话不说就开始行动,根本不用月九幽同意。这昫王就是有一种魔力,能够很快得到其他人的信任。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她弄上昫王的马车,就冥药、灼瑶跟着去了。灼瑶前日就去办事了,今日才回来,她懊恼不已,如果把小汜换作她,可能月九幽就不会受伤了,她也不爱哭,就一直掐自己的手臂,掐到青紫流血。
等她人到了驿馆,萧璀也知道了。
“王上,要不要去接来宫里或者送去月家?”宇凰问。
萧璀听到说她去了昫王那里,非常难过,但是这次昫王做得是对的,哪里都不安全,这些唯独不敢碰各个驿馆的外国使臣,如果出了事,那就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事情了,就不是杀个人这样的小事了。
萧璀虽不情愿,却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为了她的安全。他对宇凰说:“就让她待在那里吧!”
那昫王不知是对她好还是害她,冥药说是背上有伤,又不能侧着睡,他就把驿馆的床垫了好多层褥子,怕伤着她的背,第一次睡这么软的床,她反而觉得累。她躺得正无聊时,萧玴就来了。
“可还好?这是多少人能将你伤成这样?”萧玴眼眶红红的,几月不见,一见就是重伤躺床上了,怎么能让他不心疼。
“死了二十来个,还跑了几个,都是江湖中的高手。”昫王昨日想去清想现场,没想到什么都没有了,但当时颜星转粗略数了一下的。
萧玴一想到是自己父亲干的,又说不下去了,忙问:“听七哥说是中毒了,可解了?”
“解了,有先生在,你不用担心。”月九幽轻声道:“我家隽王殿下,几个月不见,怎么长大了不少?星家的未来王妃可带回来了?”
“你都伤成这样,还操心我的事做什么,过段时间吧,我诸事繁多,还顾不上这事儿。你可想吃什么?我派人给你送来?”萧玴一向最为贴心。
“不劳殿下了,我这儿什么都有,你们没有的我也有。”昫王越看越觉得不对,这感情又是另外一个情敌啊!
“啊……那九幽养伤这段时间就劳烦您了。如差什么一应差人来隽王府找我拿。”萧玴朝昫王行礼,昫王也回了礼。
“不客气。她我定是会照看好的,不比你那哥哥没良心。”昫王打不赢,嘴上也是不会饶了他的。
“这……王上见我回来,便派了我来安排各位使臣,还请昫王多住些日子,让我们尽下地主之宜,王上会分批会见各位使臣的。”萧玴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个公务。
“你放心,她没活蹦乱跳,起身打我之前,我都不会走的。”昫王道,这句话说出来把大家都逗笑了。
萧玴确是事多,见完昫王还要去见别的使臣。
月九幽批评昫王道:“你说说你,有没有点大国王子,大国使节的风范啊!能不能让我见识下啊!你看看我们隽王殿下,你比比!”这会儿吃了副药,气也顺些了,说话也成串了。
“在别人面前有的,在那萧璀面前没有。我都恨不得像个女人似的挠死他!”昫王从昨日气到了今日,气总不得消。
这下连平日三天都不说话的灼瑶都笑出了声,笑得月九幽伤口都扯疼了,哎呦哎呦直叫唤。
“你两个前世有仇。”冥药也补充道。
“何止前世有仇,我这世也和他有仇。”他一说,众人又笑了,笑得月九幽说再这样伤好不了了,让他滚出去。
“我累了,想睡会儿。”月九幽把大家都赶了出去。昫王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我在这里陪你,可好?”昫王在床边坐得直直的,看她一脸的不乐意就说:“你睡你的,我不说话,我就在这里坐着。”
“你昨天不是也没怎么休息吗?去睡吧!”月九幽软下来。
“我不累,我昨日才见你,人都还没有看清呢,你就倒下了,今日也没有单独与你在一起,我就想待在这里看着你。”昫王可怜巴巴地说。
“那我也一会再睡,与你说会儿话。”月九幽看他那可怜的样子,笑了,想他昨天定是给自己吓坏了。
“你可知道是谁?”昫王已经一年多没有来过,也只收到烨国大的情报,关于更多他无暇顾及。
月九幽摇摇头:“你这些日子可好?我看身体大好了?”
“不想我问就算了,你心里清楚也不避开,不是找死吗?”昫王一眼就能看穿她,“我好着呢,身体全好了。我答应了来找你,这么久都没有来,你可怪我?”
月九幽仍摇摇头:“锦上花不如雪中炭,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就在,你可是算命的?”
昫王深深叹一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月九幽沉沉的呼吸声,原来已经睡着了,之前冥药也说过,这些药中有些是可能致人昏睡,她比常人用起来要晚一点,这会儿终于睡着了。
昫王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带走她,要不惜一切带走她。他看着她的脸,又握过她的手,觉得她较起以前,似乎清减了很多,定是过得不好吧,在这里又怎么能过得好。
他知道这会儿月九幽短时间醒不过来,他将自己的面具取了下来,拿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喃喃道:“你若见了我,可会恼?我该找个什么机会与你真正见面呢?”
不知何时,小汜站在了房间门口,刚才昫王未关上房门,毕竟男女有别,两人在一个房间关上门还是有些不好。可是,小汜看到了昫王的脸,愣在那里,手中的食盒也掉在了地上。
“小汜!”昫王叫道。
“你离她远一点!”小汜抽出腰间的短刀,上前抵住了昫王的喉咙。
“小汜,你听我说,我现在没有武功,你绝对可以杀了我,但是我死了,这烨都就再没有人可以护她周全。”昫王很镇定。
“我不信你!”小汜狠狠道。
“我们出去谈,别打扰幽儿,我们谈完,你若还想杀我,我绝不还手。”昫王握住他拿刀的手。
小汜看了一眼月九幽,收起刀。
两人来到院子里,院子里还有颜星转与秦柏舟。
他们所在的驿馆相对其他使臣算是大的,他们带的人此刻都在前院,这后院里没有人,冥药刚才给小汜指了路,就与灼瑶去家里拿药了。
为了让小汜安心,昫王让颜秦两人先行离开。
“你为何……没有死?”小汜先问。
“你那么聪明想不到吗?不是你姐姐和你们王上给救活的吗?我现在身体里流的都是你姐姐的血!但我也真的是曜国的昫王。”昫王笑了笑。
“我姐姐明明杀了你?你怎么会如此待她?”小汜就有些不明白了,这明明是仇,为何会变成爱。
“我不可自拔,没有办法。她就是杀我千万次,我也爱她,也不会怪她。”昫王惨笑道。
“所以你见她时就戴着面具,是不想让她知道?”小汜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戴着面具了。
当时与小汜相识的那个人,虽与现在长得一样,但因为当时身有重疾,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甚至是姿态都与现在大不一样。
“那就等我姐醒来,给她看看你的真面目。”小汜仍不信任他。
“小汜,还不是时候,等到了可以跟她说的时候,我一定会与她说,若她不想理我,还想杀我,我便随她的意。”昫王回答得非常诚恳。
“我如何信你?”小汜怒目圆瞪。
“你在萧璀身边那么久,看他护着她多一些,还是我护着她多一些?如今这烨都风起云涌,萧璀处处受制,只有我能保护她。我若想报仇或是想害她,昨天为何要救她?之前在落雪又为何要帮她?”昫王走近小汜,盯着小汜的眼睛,让小汜能看清他的表情。
“可是……”
“他们去曜都送药时,我就认出了她,那时的萧璀连王都不是,我为何不在家里报仇?你细想想。”
小汜没再说话,想着。
“我是真心待她,本不想与萧璀争,但是现在你看看你姐姐,心里、身体哪一样是完好的?现在看来,我必与他争一争了。在你心里,是你姐姐重要还是那萧璀重要?”昫王握住小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我只需要你不先要和她说,等我来说,等我自己来与她说,你可能帮这个忙?你若哪天见我负她,伤害于她,你再告诉她也不迟,可以吗?”昫王握小汜肩膀的手更下了力。
其实昫王就算不说,谁眼里对月九幽的爱意更多,小汜是能看出来的。在他心里,当然是姐姐最重要,甚至重要过雀儿。
“好,我答应你。如果我觉得哪里不对,我就会跟她说。”小汜点头答应,“我也搬来这里,日日看着你。”
“好,就这么办。”昫王松了一口气,重新将面具戴上。小汜发现他以前蒙了一层灰的眼珠,现在是漆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