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冲冠一怒为平民

商贸城的地址选在了两山之间,可以减少建造成本,南北两堵墙,直接使用山上的石料和土方,减少材料运距的同时,还增加了城内的可用面积。

劳力则全都来自幽州附近,以契丹人居多,这是李娑固的要求,为的是让契丹百姓多一份生计,因为韩斌建城是给工钱的。

古时建城多用徭役。何为徭役?无偿为封建统治者劳动的人,有力、杂、兵之分,他们没有工钱只有简单到令人发指食物,就这还不一定吃的饱,顺带一说,劳动工具也要自备。

本来徭役只被最高统治者征召使用,也多数用于国家工程,由于各时代的统治阶层太能生了,贵族的人数越来越多,这种近乎零成本的劳动力,也成了他们的福利,不过只限定在封地内,也只能有限度的征召,否则会导致生产力下降,人民的生活无法延续,最后只能造反。

商贸城的建造显然不用担心这事,建城的资金来自三个方面,两地的税收保证建造资金的持续性。

商人们的自发捐赠,说是自发不如说是商铺预售,贯穿商贸城的主街道自然成了黄金地段,街道转角处更是争夺的厉害。为此,李娑固还亮出了刀子,从同族间抢下两间。

另一份就是启动资金了,韩斌和李娑固之前谈妥,大唐和契丹凑三成资金,毕竟是国家工程嘛,不出点钱实说不过去。

谁知商铺预售如此火爆,单是钱财都达到了两百万贯,这还是把一部分钱换成粮食后所剩下的,两个主事的人在看到账本后,均是会心一笑,默契地对启动资金的闭口不谈。

而卢齐卿这段时间一直在十里外的临时交易点,商人们越来越多商业活动就越发的频繁,虽说税收方面有专人负责,但汉人和契丹商人因语言和习惯问题发生的摩擦不在少数。

尤其是粮、盐、马匹、铁等一些战略物资需要特批,山贼马匪之流自是不敢靠近,但不代表他们不敢打商道的主意,与李娑固协商剿匪的事离不开卢齐卿。

“老张不是拨了三千兵马去巡边了吗,您还黑着个脸干嘛?”

“还干嘛?那就是一帮屠夫,前些日子还好,所杀盗匪一看就是狠辣之辈,前天我的人回报,被杀的人中出现了女人和半大的孩子。”

韩斌清楚卢齐卿说的妇孺肯定不是唐人,因为张守珪下过严令,屠戮平民者斩,可他口中的平民必然与契丹人无关。李娑固也不会去照顾汉人,那契丹军队的杀戮中就必然有唐人。

可边民通婚历来都有,毕竟都是穷苦人,能搭伴一起生活并组成家庭也是人之常情。

兵者凶器也,兵锋所过尸横遍野不是说笑,毕竟军功多数是建立在尸骸上的,里面有多少无辜人不得而知。

唤来乌知义求证,韩斌的脸冷地吓人,追捕马匪山贼时说不得会进入唐人与契丹人组成的家庭,唐军自然只杀契丹人,可杀完才走契丹军队就来了,把活着的唐人又杀一遍,难怪没有一点风声。

建商贸城就是为了加深交流,减少双边冲突化解仇恨,这事也和李娑固说过,可现在的结果却背离初衷。

人死光了仇恨就化解了吗?杀人的军士们只会记得自己族人被对方杀了,下次见面时相互砍杀将是彼此间唯一选择。

没有管卢齐卿是否愿意,拉起他就去找张守珪,乌知义则诚惶诚恐的跟在后面,他第一次见到韩斌生气的样子,有如实质的杀气让路人都忘了向刺使大人行礼。

卢齐卿也是第一次见韩斌这副模样,哪怕韩斌之前浑身血污的归来,也没这般大气场,他一直认为眼前的年轻人只是个有些许武艺的文人,甚至还有些懒。

“张大将军,你剿匪如破军不留活口我不怪你,可缺那十几颗妇孺的人头吗?陛下即位之初姚相进十谏,其中便有不再贪图边功,你又指望能上报多少功绩?”

一入军帐听到张守珪麾下裨将汇报昨日斩首几级,其中又多了几个妇孺,韩斌火气就压不住了。

杀害平民对于张守珪这种职业军人来说,也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可边军的习性就是如此,现在死的这几十个平民,还是他极力约束部下的结果,如果真是破城之战,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刚才听裨将汇报又有平民被杀,心下正烦恼该怎么与军司马分说,就听得韩斌怒斥,言语中还有说他谎报军功的意思,心下也是一怒。

军人的秉性容不得半点污蔑,阻止了欲向韩斌解释的裨将。

“本将行事何需向你多言,倒是你身无军职又无文书,擅军营未经通报直入大帐,莫不是仗着几分本领欺我军中无人?”张守珪话音刚落,冲进来两队刀牌手严阵以待。

见此情形,韩斌也冷静了一些,两人自洛阳相识也算了解对方,张守珪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内卫,军职自然是有的只是不能明说,想来还是今日孟浪了些,心中不爽犯了军中大忌挑衅了主将威严。

如果张守珪很没骨气的向韩斌解释,这兵也不用再带了,没有哪个士兵愿意听一个熊包的命令,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死法有很多种,唯独不能被吓死”!

卢齐卿在韩斌开口时就想阻止,无奈韩斌袖子一拂甩开了他,韩斌是为平民的伤亡动怒,这点他非常认可,也不太在意韩斌的无礼,现在想打个圆场,希望两人都给他个面子。

可卢齐卿还没开口,就听韩斌挑衅意味十足的来了句“你待如何?”

就这话差点没把卢齐卿气死,心里暗骂韩斌少年意气,真以为三重天能在军中横行,卢氏一族也不乏好手,几个供奉更是犹如天人,但他们也不敢独自与军队正面冲突。

韩斌也清楚武者直面军队一点胜算都没有,直接服软面子上又过不去,而且他不希望一时冲动毁了与张守珪的交情,那按军人的性子来,也只能比试一番。

“有种!也不欺负你,那日汝斩敌近百将士多有不信,若今日能胜百人军阵,老张听你一言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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