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庄几乎住的都是周韩两家的老伙计,见周图和铁头要出门便问了一声。
铁头道明去处和原因,这群曾经的绿林老人个个义愤填膺。
各种想当年在道上如何如何,如今一帮秃头居然敢欺到大当家头上,莫不是觉得少爷倒下韩家就没人了?
二话不说,牵出马匹,翻出以前家伙什。
一些年纪大的,腿脚不好的立即让人传话内卫里的儿子,受了韩家的恩还有了武道修为,主家受了委屈还躲山里修炼个什么劲,要是敢说什么受朝廷管制来不了,直接腿打折,爹也别认了。
这话一传就了不得了,当周图刚出庄子,通往洛阳的路上已经挤满了人。
“爹,我们跟着去就行了,您在家等消息,保管那群秃瓢今晚睡大街。”
一年轻人劝说着少了条手臂的老父亲。
“咋了?二重天就嫌弃爹没用了,告诉你,别小看那群秃子,他们手可黑,你江湖尚浅没了老爹怕你着了道。”
两千内卫齐出,还怕你暗算?
但年轻人是不敢说这话的,只能看看周图又看看铁头。
可铁头说话也没用,他在周家辈份不高,和那年轻人是同辈,怕是刚开口就能让人骂回来。
好在周图发话了。
“各位老兄弟,此去并非寻仇而是寻人,用不了这么多人,否则连城门也进不了,各位都回去吧!”
没气糊涂,两千多内卫,别说都是披挂齐全的军人,就是城下突然集聚两千多百姓,守城军士怕是城门都给你关了。
众人听着有理,但也没有散去,总觉得不为主家做点什么有些过意不去。
王五迟迟赶来,大批军人集结进城是个什么罪名,他比谁都清楚,可这会没人听他的,则立即去找了韩幢。
韩幢本以为就周图去闹一闹,顶多有几个老伙计一起去,听得是两千卫内都出动了,胡乱牵了匹马急忙赶来。
要是兵临洛阳城就玩大发了。
远远听见周图洪钟般的声音,暗道其依旧是个知轻重的人。
“二当家!”
“老爷!”
二当家当然是一些老伙计叫的,加入内卫的人知道韩幢没有军职只能喊声老爷,他们知道自己是听韩斌的命令,少爷出事韩幢就是主事的人。
韩幢正要让人回去,远处来了辆马车,看速度还挺着急,铁头眼力不错一眼看清驾车的人。
“老爷,驾车的是鉴真和尚。”
韩幢点点头,和周图一起上前。
见前方杀气腾腾集聚了许多人,鉴真满头大汗。
“一行,真被你猜到了,要是晚来一步,今天不好收场呀。”
“守门的沙弥是远处渡来的,涉世不深听信禁佛传言,以为真是韩斌所为,还以为自己得压了韩家一头算是为寺里出了气,要不是见那许多东西问了一句,后果不堪设想。”
“都是以前惯下的坏毛病。”
一行和尚不置可否。
编制《大衍历》前李隆基也询问过一行和尚对禁佛的看法。
可能是出身佛门,觉得禁佛有些矫枉过正,几乎没有留给向佛之人皈依的余地。
也觉得如今的僧侣被俗务缠身,黄白之物迷了心窍不思精研佛法,反而专营弄权,朝廷规范管理也无不对。
李隆基被这番中肯的话表示肯定,不然单凭一份《大衍历》可换不来佛门的喘息时间。
这不,眼前的两千多武者组成的军队,差点就成了骄纵的果报。
“韩少保,周前辈,铁头兄弟,贫僧处理了一些俗物来迟还望见谅,不知这许多人是要。。。”
鉴真不愧是常年在外行走的僧人,无视众多人喷火的目光淡定自若,其实内心直突突。
周图闪亮的双刀,一车烈酒都在告诉他这是冲着焚寺去的。
周图与韩幢相视一眼。
对方还算识趣,虽说被涮了两回,可人终究是来了,周图压下火气大笑道。
“听闻一行和尚年纪轻轻修为已至六重天,正想拉上一车好酒与其痛饮再请教些刀法,拔点韭菜烩点油。”
“???”
哎真是好借口,与寺庙找和尚喝酒还吃韭菜,也真没谁了。
韩幢已经习惯,当即为周图翻译。
“把酒言欢,以武会友,这些人只是练兵时经过这里。”
“对对对!会友会友。
提到了自己,一行和尚自然要出面。
“早些时候与鉴真辩经,忘了韩侯正事怠慢了,次日有别寺僧众需要安置,结束后天色已晚非有意为难,私收香火钱的沙弥也受到了惩处,万望见谅。”
没找借口,没顾左右而言他,直言寺里有事,又对沙弥所为道了歉。
面对两千多人还能不卑不亢的表明自己只优先处理寺里事,点破周图和韩幢拙劣的借口,还敢直接认错,倒是个直人,周韩两人心里多了些佩服火气也削减不少。
韩幢下马拱手,索性明说。
“听得鉴真言大师能救我儿本应耐心待,但今日情况不善故有冲动之举,还望大师念我爱子心切出手相助。”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贫僧不是大夫,也空有些修为,但不敢保证一定能救韩侯。”
周图一听急了,正要说话,韩幢已经拱手谢过。
“百忙之中能出手相助已感激不尽,大师只管尽力施为,至于结果如何。。。哎~~都是我儿的缘法。”
一行和鉴真念了声佛号,便催促快些去韩庄,而后者则是心中大石落地。
当初在广州鉴真想从韩斌身上捞些好处才说一行能治走火入魔。
谁知出事后,杨思勖和李尚隐却记得这事,又问起他能不能治,当时鉴真还不知道韩斌出事,看着目光不善的两人,拍着胸口说能治,这才一起回了洛阳。
一路上一直装着胸有成竹的样子安慰公孙柳,实则内心慌得一批,一到洛阳找了个借口赶快找一行帮忙。
所以那时辩经之事是有,更多是在求一行帮忙,不然他死定了。
一行和尚当时听了也懵。
这不坑人吗?
当时就给鉴真骂了一顿。
好在他很多年前在书上看过天授之人的事,但那本书与佛法无关只是随手翻了翻便不知扔到哪个角落。
然后辩经就成了两人在藏经阁里找书,一找就是一夜。
好在是找到了,可虫吃鼠咬,部分内容已经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