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意外，假人、半截城墙，在巨响中分崩离析，恐怖的气浪撕扯着校场内的军帐。
爆炸的余威裹挟细碎的飞石，猛烈的撞击着盾阵，持盾军士巍然不动。
阵中的李隆基神态自若的看着这一切，如惊涛中的磐石任其风吹雨打。
他身旁的高力士也没受影响，只是时不时的挥舞衣袖，阻拦李隆基身前的尘土，动作轻柔的像舞者。
文武官员被火药的威力吓倒了一大片，个别人档下一片潮湿，坐在地上哭嚎，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羞的。
“这逼装的太大了，不知道他耳朵里塞了多少东西，也不提醒下属。”韩斌看着自己的领导，腹诽着他的用心。
这就是李隆基要的效果，他想让世人见识他的力量，他想让世家门阀知道“朕可以轻易要你们去死！”
校场中没被吓倒的人除了知情的几人外，还有不少真正勇者，他们刚才只是身形一顿，便开始兴奋的盯着爆破点，他们无一例外都身着铠甲。
烟尘消散，那些站着的人奔向爆破点，这是所有见过爆炸的人都会做的一件事，早已见怪不怪。
“多谢韩候，我等才没丢人。”张守珪和身边的两人低声道谢，趁别人还在地上发愣，取出了耳塞。
“你们怎么没过去看看？”韩斌很好奇张守珪怎么不去查看爆破点。
“看什么，看韩候就行了。”张守珪用手肘顶了韩斌，感觉就像多年的好友，或是多年的。。。姘头。
看不出很精明呀，一点都不像军中的老粗，他们只想搞清楚是什么东西弄出的巨响，而张守珪只在乎这东西是谁做的，跟韩斌搞好关系才是他现在该做的事。
交浅言深是官场大忌，哪怕张守珪在合胃口都得注意些，所以韩斌表示军方要多少火药，都是陛下说了算，他只能尽力保证产量和质量。
不过看样子，张守珪这只苍蝇是不打算放弃这坨宝贝。
另一方面，武思很烦躁，他晃了身子瞪了韩斌一眼，余光撇见意气风发的李隆基。
哪怕知道是李隆基刻意不阻止他们上前，哪怕他看见了李隆基从耳中取出的布条。
“陛下！微臣参韩候知情不报，有意让我等出丑！”
不敢指责皇帝，那就指责你的帮凶，只是武思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太大。
武思不知道爆炸声影响了听力，导致他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可韩几人清楚，但他们没去帮他解释。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苛斥父皇！”
先不论关系，现在指责韩斌就是在指责李琮，因为将来火药作坊是他在管。
所以李琮抓住武思的不自知，也知道今日火药之威是李隆基刻意要求的，所以他先声夺人！
“青州之战，早已说明火药神威，前日父皇于大殿中也让尔等莫要轻视，只是你们不信罢了，现下出丑又反咬一口，你身为国子祭酒可惭愧？”
这番话说得漂亮，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毛病，没有反参武思一本，也是给足了他面子，李隆基在一旁听的暗暗点头。
儿子做了恶人，老子当然要出来做好人，李隆基摆了摆手说道:“嗣直，武思算起来也是国戚，算了。”
武思一听知道今日是找不回面子了，谢恩后退到了一边，因为李隆基虽然劝退李琮，但也是在提醒武思，他是国戚，他还有个妹妹在皇宫，那个‘算了’也是叫他不要有太多动作，是善意的提醒也是警告。
查看爆破点的武将回来后，见到李隆基立即下拜，要求将火药配备军中，更是声泪俱下的述说着边关战事。
一旁的韩斌似乎看出了些什么，那人之前和自己打过招呼，说起话来怎么听怎么粗俗，一句话里能带五个不重样的脏字，感觉地痞流氓说话都比他文雅。
怎么现在边哭边说，还能跩几句文言文，用词之讲究，连宋璟都连连点头，看来他背了很久。
再见李隆基弯腰虚扶武将双肘，眼中含泪不停说“大唐寸土皆为将士血肉所筑”，“朕有愧”之类的话。
听得身边的人无不抽泣抹泪，而韩斌心里只有佩服，暗赞一声“影帝！”
本来想笑的韩斌，被高力士瞪了一眼后，也加入了群演的行列，接过宋璟递来的生姜，辣得是涕泪齐下。
君王有义将相合的戏码结束后，李隆基大喝一声:“伊阙县候何在？”
听得呼唤，韩斌气运双膝滑跪拜倒“臣在！”，可抬头听皇帝训时，却吓了李隆基一跳。
刚才被生姜激得眼泪鼻涕喷薄而出，又以特技的方式进场扬起了太多灰尘，现在的形象甭提多恶心。
好在场面严肃无人敢笑，李隆基也定了定神，继续道:“大唐将士恪守绒边，连年与异族交战，死伤无算，朕心不忍。
幸得韩卿神器可壮兵锋，却不知何时可配入军伍，助我朝守土安邦？”
我靠！你演这么大出戏，就是来催工程进度的？韩斌心中暗骂李隆基，却知道还得演下去。
袖子一挥，抹去脸上污渍，目光坚毅:“禀陛下！本应明年十月完工，方闻将士艰辛，臣愿不眠不休于明年五月完工！”
李隆基愣了一阵说道:“好！有劳爱卿！快快平身。”伸手虚扶。
只是韩斌起身时再看李隆基，明显他在咬牙切齿呀，惹不起，惹不起。
也难怪李隆基恼火韩斌，火药作坊动工前就曾排过进度表，计划就是在明年五月竣工。
现在领导演了一出大戏，想借此催促进度，没想到韩斌却不受氛围感染，还搞出个虚高贱敛，敢情刚才的戏白演了呗，简直是在否定领导的演技。
不过李隆基做为大唐最高领导，还是大度的，没有跟韩斌一般见识，震慑大臣世家收拢人心才是今天的主要目的。
其实校场爆破还有两个受益人，李琮和韩斌，前者将管理未来的火药生产，又已言明无意皇位，在皇子中的地位注定超然，文武百官的恭贺可以接受的泰然自若，无欲则刚就是这个意思。
一些世家官员与武官，在李隆基离开后，纷纷邀韩斌饮酒逛青楼，就是他的受益之处。
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