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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协、李仁裕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房二敢不敢将李道立的脑袋剁下来?大抵是不敢的,即便李道立是刺杀房遗直的凶手。
可若是冲上他们这几家的大门放把火烧了他们的王府,房二却一定敢。 李神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闷声道:“这件事已经定下,就不要再起纷争了,赶紧商议筹措钱帛吧,否则若是到了日期不能交付,鬼知道房二那小子会发什
么疯。”
最闹心的是赔偿房俊与李泰出京这两件事凑在了一起,令他无法分心,原本都已经计划好了的,李泰怎地就不声不响的出京了?
难不成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不应该啊……
大抵还是因为李泰的目标太大,当下局势风起云涌使得李泰自己察觉到不妥,故而先一步脱离长安。
看来还是应当另外选择一个小一些的目标,虽然效果不如刺杀李泰那么好,但更容易得手…… 李道立现在根本顾不上李泰,首要之事是将赔偿的钱帛落实:“又不是让你二人全部承担这些赔偿,你们那边也有不少人家参与,这些都要拿出钱来,二位各
自分担二十万贯不多吧?我这边拿出二十万,叔王再拿出二十万,这件事就可以了了,大家都踏实。” 顿了顿,他又低声道:“这些钱也不过是暂时拿出去而已,只要咱们绸缪的大事成功,自然能够十倍百倍的捞回来,何必在这个时候激怒房俊,使得事情横生
波折?”
说一千道一万,这件事是因为李少康办事不力泄露身份而引起,他必须承担主要责任。
李神符不耐烦道:“这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李孝协道:“问题倒是不大,只不过现钱肯定是没有的,只能拿出一些房产、地契。”
李道立拍着胸脯道:“放心,都交给我,我会找人在勋贵圈子里将这些房产、地契发卖变现,不需你们操心。”
能够让这些郡王、嗣王们拿钱出来就已经不容易了,可不敢在乎是否现钱,否则一旦这些人耍赖,难道他真的等着房俊打上门?
而且现在适逢盛世,房产、土地这些东西都是在不断升值的,所以变卖的时候往往都是溢价,只要操作得当,自己甚至可以从中获利来填补此次的损失…… “那就这么办吧,马上筹措足够的房产、地契交给东平郡王,让他找人出手变现,尽快将赔偿交由房俊,结束这件事。否则房俊那厮不依不饶,很容易坏了咱
们的大事。”
李神符一锤定音。
李孝协、李仁裕再是郁闷,也只得点头应下。 原本是想要通过刺杀房遗直来刺激一下房俊,使其盛怒之下失去理智与宗室爆发冲突进而离间其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孰料李少康不仅刺杀失败,甚至泄露行
藏被人抓住把柄,导致房俊占据了道理大义,咄咄逼人气势汹汹。
非但没有达成目的,反而使得自己这边完全处于被动,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他们也不敢当真甩手不管,否则李道立在房俊逼迫之下将他们全部招供出来,宗正寺与大理寺势必介入,若是再来个“三法司会审”,那身上的爵位可就保
不住了。
所幸他们还有更深远的计划,只要能够成功,再大的损失也可以挽救回来……
***** 自程咬金率军出镇凉州,偌大的卢国公府便门可罗雀、车马稀落,主持家业的程处默干脆闭门谢客,除非亲朋故友或者同僚袍泽有什么婚丧嫁娶之事,否则
一律不见外客,关起门来过日子,不招惹麻烦。
不过身为宗室郡王的李道立登门拜会,却不好不见…… 正堂内,留着短髭、身材健硕的程处默坐在主位,请李道立饮茶,而后神色冷淡,开口问道:“郡王乃天潢贵胄,今日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只不过家父出
门之前曾有叮嘱,一应事务都等他回来再行处置,所以无论郡王今日登门所为何事,晚辈都做不得主,也请您免开尊口。”
李道立:“……” 都说程咬金是个“混世魔王”,性格疏狂行事恣意且混不吝不讲道理,孰料这个程处默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浑然不在意什么待客之道,开口便拒人于千里
之外。
这么没礼貌吗?
但他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能拂袖而去,几十万贯的房产、地契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人便能吃得下的,似卢国公府这样钱财无数的“大客户”可不多。
只能耐着性子,笑道:“贤侄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我两家乃是通家之好,令尊纵然不在京中,难道就不欢迎我前来做客?” 程处默一张黑脸板着似乎做不出什么表情,性格也似乎刚直愚钝:“郡王也当知晓晚辈愚鲁,从不会说什么客气话,您若有事可直言相告,晚辈定当以书信告
知家父,若是无事,还请自便。”
李道立就有些无语。 说来也怪,朝堂上一些贞观勋臣家中长子似乎都不是什么伶俐的人物,这程处默木讷愚笨、不识俗物,房遗直亦是过于迂腐、不善言辞,怪不得太宗皇帝当
年赐婚,宁愿选择这些勋贵家中次子……
只得说道:“实不相瞒,本王今日前来,乃是送给贤侄一个生财之道。”
没办法,面对这般愚笨憨直之人就得把话给说透了,否则对方根本不能领会。
程处默依旧面无表情:“府中自有钱帛,足够花用,不需什么生财之道,郡王还是自己留着吧。”
李道立:“……”
能不能好好聊天?! 被噎得够呛,只得干脆开门见山道:“素来知晓卢国公生财有术、家财万贯,可谓富甲一方。近日有好友遭遇难处,缺乏钱帛周转,故而欲转让东市一处价值
五万贯的商铺,一时间难以找到买家,所以本王这才登门,以四万贯转让,既能解了好友的燃眉之急,亦能让府上多一分产业,不知贤侄能否做主。”
程处默摇头道:“父亲不在,不敢擅动库房。” 李道立耐着性子道:“五万贯的商铺以四万贯转让,贤侄反手之间便获利一万贯,且此处商铺位于东市最繁华的区域,足以作为传家之用,代代生财,若贤侄
做了这一笔买卖,令尊得知,必将老怀大慰呀。”
程处默似乎有些意动,想了想,道:“两万贯。”
李道立一愣:“什么?”
“价值五万贯的商铺,若是两万贯接手净赚三万贯,父亲或许能够欣喜,夸赞我几句,若只赚一万贯,父亲未必看在眼里,也不会夸我,没什么意思。”
李道立:“……”
这是他第三度无语了,这小子是不是个傻的,砍价有这么砍的?
若是换了旁人这么砍价,他当即就要拂袖而去,扯淡么不是?
可这人是程处默,他就没办法生气了,因为人家根本不在意什么买卖,也不在意赚不赚钱,只在意能否哄父亲高兴,进而夸赞他几句……
是个孝子啊。 李道立只好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为程处默剖析这桩买卖的益处,不仅仅是能够反手之间赚取一万贯,更会给程家增添一分足以传家的家业,这可不是区区一
万贯能够与之衡量的……
然而程处默油盐不进,只表示一万贯不会被程咬金看在眼里,想要他买这处商铺,就只能出两万贯。
气得李道立耐性耗尽,当即起身,拂袖离去。 但凡参与谋画刺杀房遗直的郡王、嗣王,全都各自或出钱或出产业,在李神符府上的总管是计算之下,凑足了二十万贯现钱、六十万贯产业,其中所有的产
业都交由李道立转让、变现。 这处商铺是李孝协的产业,目前市价在三万贯左右。只不过由于现在国泰民安、吏治清明,已经算得上是煌煌盛世,所以似房产、土地、商铺这些固定资产往往都是溢价交易。两万贯的商铺要价五万,这是给程处默留出了砍价的余地,李道立的心里价位在四万贯左右,如此,自己还能从中赚取一万贯,以之填补自
家的损失。
孰料程处默油盐不进只肯出两万贯,难不成自己还要赔上一万贯?
简直岂有此理!
卢国公程咬金算是贞观勋臣当中最善于经营的,这些年征战的缴获、皇帝的赏赐、经营的所得,使得家业越来越大,财力雄厚,所以李道立这才登门。
不过当朝勋贵之中有钱的可不仅仅是程咬金一家。 然而从卢国公府出来,又陆陆续续约了几个财力雄厚的勋贵,李道立渐渐觉得不对劲,因为这些人虽然或是热情或是冷淡,但却又一个共同点——压价太狠
譬如价值两万贯的房产,出价只有一半,而价值八万贯的庄子,更是只出三万贯……
这是要往死里压价啊!
放在以往,这样的优等资产可遇而不可求,那是宁愿溢价也一定要买到手的,可现在怎地一反常态? 李道立悚然一惊,六十万贯的产业是经由襄邑郡王府的总管是计算核实的,所有人都予以认可,现在这些产业根本卖不上六十万贯,差价岂不是要由他来添
上?
娘咧! 李道立冷汗都下来了,这是要倾家荡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