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闹够了没有——”
顾垣现在觉得他妈将他的脸都丢完了。
“我的命好惨啊。”
崔烁兰在听见儿子的话叱责之后，怔愣了一瞬，也仅仅只是一瞬，下一秒，她的目光在看见苏母激动怔愣的神色之后，脸上开始了梨花带雨的悲痛表演。
因为身处于豪门圈这么久的崔烁兰深知道，舆论的影响。
她神色悲痛，“我的闺女孙子现在还不省人事的躺在房间里面，这几个人就趁着我给孙子索要投资款治病的时候，莫名出现……”
“我也不认识他们，他们就这么闯入，还欺负我一个妇人……”
“我的命简直太苦了，好不容易送闺女来上大学，好不容易给孙子创造一个好的上学环境，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没天理呀。”
崔烁兰坐在地上，神色悲痛，现在也没有之前挑三挑四了。
双手前倾，整个人几乎快趴在地上了，那诉苦的模样，真的让人觉得怪可怜的。
一时间——
倒是让正激动的苏母略微皱了皱眉头。
周围不断有护士的目光冲他们这边看来。
指指点点。
让苏母颇为不舒服。
“你先起来。”面对这哭的‘悲痛’而且还非常入戏的女人，想起她刚刚泼辣的模样，苏母也没敢上前。
万一她下手没个轻重，她的脸保养可花不少钱呢。
崔烁兰对苏母的话，恍若未闻，还是一直哭。
房间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
常郁阳搂在外面的脖颈，全部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小孩子眼里仿若没有笑了。
那一刻，被他盯上的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们在吵什么？”
平静没有起伏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有些悚然的感觉。
他的喉咙似乎也好像被烧到了。
说话的声音有些喇喇的。
小孩眼里的纯真也一去不复返。
崔烁兰看见常郁阳的眼神，头皮一麻，哭声就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不上不下。
“我的孙子。”苏母激动的喊，“我是奶奶啊。”
常郁阳昨天晚上有多兴奋，今天就有多悲伤。
一跃豪门，可以找到母亲的杀人凶手了。
可是——一觉醒来。
所有的一切都毁灭了。
所有的梦，都触灭了。
崔烁兰在听见苏母的话之后，先是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别乱说话，别乱攀亲戚。”
随后，她瞬间站起来，快步来到常郁阳门前，“阳阳，我是奶奶，我的孙儿你受苦了。”
常郁阳看着崔烁兰的眸子，她的目光在触及他的时候，尤其是在扫过他的脖子剩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丝嫌恶。
“奶奶？你真是我奶奶吗？”常郁阳在崔烁兰靠近他的时候，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
声音不大，仅两人可闻。
一瞬间——
常郁阳看见崔烁兰浑身一怔，但是下一秒，崔烁兰就佯装震怒:“阳阳，你可不能外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奶奶现在已经去要我们的投资款了，奶奶不投资了，有了那些钱，奶奶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你相信奶奶好不好？”
装的是祖孙情深。
揣的是迷惑世人。
端的是人前良善。
怎么看，怎么都是站在舆论正义的那一段。
刀刀句句都想把苏母放在货架子烤。
谁知道，常郁阳却偏偏不按套路出牌，“这位奶奶，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在场的，除了顾垣，恐怕没有人不清楚那文件袋里面的何东西。
苏惠云看见瞬间变幻的神情，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就好像这位崔阿姨是知道文件袋里的什么东西似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
顾垣依靠在一旁，置身于事外，脸上像是没什么神情，真的像是个事外人。
苏母拿着文件袋的手，略微抖了一抖，“你……你刚刚喊我什么？”
“我爸爸教我，小孩子要礼貌。我喊奶奶，有什么不对劲？”小孩子眼神澄澈，天真无邪的模样。
忽然被带高帽子的顾垣:“？？？”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但是不管怎样，苏母显然是十分高兴的，但是对于文件袋里面的东西，她又怕伤到常郁阳的心。
“孩子，如果我说，我是你的奶奶，你相信吗？”
但是这次不开口，苏母知道，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于是，苏母大着胆子说了这句话。
她心跳如擂。
周遭好像都静悄悄的。
苏母能听见自己胸腔心脏震动的声音。
“你……你相信吗？”
站在门口的小男孩，还呆愣愣的往她这边看，但是眼里却没什么色彩。
常郁阳是一个擅长伪装自己的孩子，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像是什么都知道。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呆呆的，“这位奶奶，你认错了，这个才是我奶奶。”
常郁阳能感觉到伴随着苏母刚刚问出的话，空气太安静了，静到他几乎不用动，就能感受到周遭凝聚在他身上的好几道视线。
顾垣站的位置，能清楚的看清所有人的反应。
他忽然沉默，眼睛凝着地上，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崔烁兰的视线一直粘在常郁阳的身上，眼神明明暗暗。
苏惠云没说话，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崔烁兰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那个猜测好像越来越强。
“乖孙，我是奶奶啊，你看这是你和你爸爸，也就是我儿子的证明，你们是亲生父子。”
苏母一步步往常郁阳的方向走，她身前的保镖也是一步步给她开道，主要也是防止崔烁兰在发生刚刚冲动的行为。
常郁阳即便是迎上崔烁兰的神情，也没有丝毫的恐惧，但是他脸上扬起了笑，却因为扯动伤口嘶了一下。
“奶奶，你一定是认错了。”他又往崔烁兰旁边走了一步，“这是我奶奶。”
若是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脸上虽然扬起了一丝笑意，但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眼底是寒冷冰山，清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没几分钟，苏家家主来了。
一时间——
崔烁兰想造次，甚至想像最开始那样撒泼打诨，完全耍不出来。
因为她身边站着好几个人。
在强权之下，崔烁兰也只能算是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