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动扳机呀,普朗克先生。”博涅手捧魔典,笑容可掬,“用你刚刚在路上悄悄换装的附魔子弹,打爆我这个可怜的小亚扎卡纳的脑袋——灵能是防不住那些子弹的,我保证。”
“……”
普朗克想要骂几句脏的。
但此时此刻,他发现不属于自己的不仅是手指,也包括了嘴巴,在博涅的笑容之中,他甚至连嘴巴都张不开。
“所以,你为什么不扣动扳机呢?”博涅靠近了一步,让枪口抵在了自己的胸口,“是不想吗?还是不能呢?”
普朗克身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这代表着他拼尽了全力。
但很可惜,他连勾勾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博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越来越放肆。
“哦,原来是你把灵魂交给了我呀。”笑够了之后,博涅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也是,你的灵魂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那还怎么可以向你的主人开枪呢?”
普朗克还在挣扎,可哪怕他身上的肌肉已经近乎抽搐,但动作却没有一点改变,整个人依旧纹丝不动。
如此滑稽的反差让他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惊愕,彻底变成了惊恐。
“你是不是想说,你的灵魂有蛇母庇护,不会交给我这个恶魔?”博涅直视着普朗克的眼睛,“是的,的确有,在神庙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确认了这一点……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海洋之灾的眼里出现了几分疑惑。
“长话短说,你毁掉了我献给蛇母的贡品。”博涅叹了口气,似乎很惋惜,很同情,“这是非常可怕的冒犯,蛇母是不会继续庇护你这个亵渎之人的——现在,忏悔你的罪孽吧。”
“你特么阴我?!”随着博涅主动放开了禁制,普朗克终于拥有了说话的能力,“所以那个镯子有一对?”
“答对了。”博涅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于对方的判断,“可惜没有奖励。”
“所以你都知道!”普朗克终于恍然,“不仅知道我的试炼,还知道我的身份?”
“甚至包括你和俄洛伊的关系,我都知道。”博涅点了点头,坦然地承认了一切,“也知道你的傲慢,恣肆和贪婪,但归根结底是它们推动着你走到了今天。”
博涅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普朗克自己傲慢、恣肆又贪婪,他就不会一步步地落入博涅的陷阱,把一手好牌打得血崩。
但这不是普朗克所能够接受的结果。
此时此刻,对这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来说,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想要让傲慢的普朗克承认失败源自于咎由自取,这完全不可能。
看着这时候还在装模作样的博涅,普朗克脑袋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也终于崩断了。
“是俄洛伊,是她特么骗了我!”此时的普朗克已经彻底发疯了,他状若疯魔,歇斯底里,事到临头还在想着把锅甩给别人,“亏我还相信她是虔诚的祭司……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
“啧啧啧,说话真的难听。”眼见着普朗克开始口吐芬芳,博涅再次挥了挥手,让他直接闭上了嘴巴,“真者大人,你还打算挽救这个无可救药的人么?”
真者?
普朗克瞪大了眼睛,嗓子里发出了恳求的呜呜声。
然后,他看见了窄港的角落里,一艘刚刚靠过来的小船上,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走上了岸边。
正是俄洛伊本人。
“俄洛伊可没有撒谎。”博涅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我之前从未去过神庙——你可是误会她了。”
普朗克看向了俄洛伊,看向了这个曾经和自己如胶似漆的女人,她的身形一如曾经般挺拔而可靠。
“你看,哪怕你真的毁了一切,甚至辜负了蛇母的信任。”博涅继续道,“你瞧,她依旧还是愿意放下神悉,以朋友的身份来拯救你。”
普朗克的眼里满是悔恨。
正如博涅所说,她没有带上那个和自己寸步不离的雕像神悉,这意味着此次前来完全出于私人情谊,她愿意为了自己,在失去神力加持的情况下对抗一个恶魔。
“你后悔了。”博涅继续扎心,“这迟来的悔恨,似乎代表着你又错过了一个机会。”
普朗克眨也不眨地看着俄洛伊。
但很可惜,俄洛伊却看都没有看普朗克一眼。
当最后一份情感也被当事人亲手斩断,俄洛伊对于普朗克的洞察使得她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不,他没有后悔,他只是知道自己已经无人可以挽救了而已。”
她彻底对这个渣滓死心了。
彻底宣告了普朗克的命运之后,俄洛伊看向了博涅,全然无视掉了那个自己到这里本来为了的人:“所以,谁有参与试炼的资格?”
眼见着俄洛伊的眼中终于再也没有了自己,普朗克终于心如死灰。
他不再挣扎,不再反抗,之前签订的契约迅速生效,让他的身体如重生的冥渊号一起,变得虚幻而缥缈了起来。
博涅挥了挥手,普朗克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来到了冥渊号上,如同是一个摆渡人一般,熟练地摆弄起了三个桅杆上的船帆。
也正是与此同时,构成了普朗克灵魂的其他情感彻底化为了十卷魔典的力量,傲慢、恣肆和贪婪的力量涌动着,强化了博涅的灵能、耐力和体质——这些都是博涅最需要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