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钟楼宅院的大小姐啊,她昨晚很晚才下火车,是我送的她。”
真是凑巧,我居然坐的是昨晚秋子坐过的人力车。
“那她回幽灵塔了吧?”
“不是。”
车夫一边跑,一边冲我笑着说。
“不是?那你把她送到哪儿去了?”
“是个奇怪的地方,少爷,您知道乌婆开的千草屋吧。”
“嗯,我知道。”
千草屋就是大家私下流传偷偷卖毒药的花店。我曾经从在那家店跑腿的小伙计口中打听出假电报的寄件人,而那人正是服侍秋子的肥田夏子。
“小姐让我在那家花店门口停了下来。”
“然后你就走了吗?”
“离钟楼宅院还有一段路,我劝她夜路黑有危险,可以等着她,但她却不让我等。”
秋子为什么要去那家花店,不可能深更半夜去买花,而且还不让车夫继续送她。我搞不懂,就决定让车夫在花店前停一下看看情况。
离开市镇,人力车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奔跑。早上的空气尤其清新,紫色的云气环绕着群山,山脚也是薄雾缭绕。
快到幽灵塔的一半路程时,我忽然发现有个脏兮兮的少年,为躲车子站在路边。咦,好面熟啊,那个少年看到我以后笑了起来。原来是他,就是那个在千草屋跑腿的小伙计,他曾特地跑到长崎告诉我发假电报的人。真是太好了,先问问他吧。这个贪婪的小伙计,给他个银元就什么都会说。
我叫车夫停下车,把小伙计招呼到一个离车夫挺远的地方。
“大叔,你是想问钟楼宅院大小姐的事吧。”
小伙计跑到我身边,一下就猜到了我的用意。这家伙真有歪主意,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厉害的无赖。
“是啊,你知不知道小姐昨晚来过千草屋?”
“知道,我全看到了。”
“你看到她来千草屋干了什么?”
“知道,不过不能随便讲,这可是小姐的秘密。”
“别说大话。给,这个你拿着,只准给大叔讲,小姐来干什么了?”
我掏出一枚50钱的银币,小伙计立刻伸手接过去。
“50钱,太便宜了。不过呢,既然是大叔问,我就讲了。小姐她付钱给乌婆,买了点儿东西。”
“买东西?是买花吗?”
“不是花,好像是药,装在一个棕色的小瓶里。乌婆刚拿出来的时候还四下看看,好像不一般哪。”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肯定是毒药。秋子深夜造访乌婆,是来偷偷买禁制的毒药的。为什么买药呢?不用问,肯定是她要自杀。啊,莫非已经迟了?黑川自信地认为没有事,但女人就是女人,也许她还是要自杀。
看来我得马上回幽灵塔看看,她的同伴肥田夏子还在,要是有什么事,去幽灵塔应当最先知道。
我上了车正要走,小伙计又上前扯住我的衣袖,叫住了我。
“大叔,还没完呢。难道你不想听听小姐拿了药之后干什么了吗?”
“怎么搞的,怎么不早说呢。快说,她拿了药瓶后又干什么了?”
我急切地问,小伙计反倒不慌不忙伸出他的右手来。
“那得再给我一个。这回事情可不一般。”
我又掏出一枚50钱的银币递给他。
“我偷偷躲在树丛里,看见小姐打发车夫走后,沿着小道一个人走回了幽灵塔。
“她好像并不怎么害怕走夜路,脚步飞快,简直快要跑起来。我差点儿跟不上她。”
“这么说你一直跟踪小姐了。”
“嗯,这可是个挣钱的好机会。嘿嘿,接下来呢,小姐就到了钟楼宅院,可她进去的方式真不一般。大叔,您猜她怎么进去的,她像小偷一样不叫门,而是爬窗进去。”
“哎,从窗户进去?里头有人吗?”
“好像没人,因为没开电灯,里头一团漆黑。”
“你看到的就这些啦?”
“还有呢!大叔还想听吗?”
小伙计嘿嘿一笑,又伸手等着我掏钱。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好吧,再给你50钱,赶快接着讲。”
“就一个呀,大叔,我要讲的怎么也值两个啊。”
真是可恨,但没办法,谁让我想知道呢,只好又掏出一枚银币给他。
“好吧,那我说了。小姐的举动很怪,她跳进窗后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那里抬头看黑黑的钟楼,过了一会儿,大钟底下的那个房间就有了亮光。
“那不是电灯发出的光线,挺昏暗,一细看原来是蜡烛的火苗。我看见小姐拿着蜡烛在窗口一闪而过。”
“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