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我大惑不解,正要迈步上前仔细看一看,秋子却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胳膊,吓得叫起来:

“啊呀,桌子底下还有东西呢。”

我一愣,再仔细向我的书桌底下一看,原来那里还躺着一个身体蜷成一团的人。

“好像是个女人啊。”

的确是女人,而且是个身着华丽洋装的年轻女人。

事情出现得太突然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是错觉,或是做了个噩梦。刚刚在地下的另外一个世界里见到了渡海屋的遗骸,没想到回到人世间,又目睹了更加恐怖的地狱惨景。

倒在血泊中的猴子,狰狞死去的男子,洋装的女子,他们三者之间到底存在怎样不可思议的关联呢?

第四十一章罪大恶极之人

看着面前的三具尸体,我猛然醒悟了。

昨晚当我困在机械室里的时候,电闪雷鸣之中,听到了一粗一细的两声惨叫。当时我还以为是塔底的秋子出事了,现在看来,秋子虽然被雷电击中了,但绝不会发出那么可怕的叫声。那两声惨叫肯定就是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先听到的是这个男子的声音,后听到的尖细的叫声大概就是这个身着洋装的女人的声音。这里离机械室最近,所以虽然隔着绿盘,听上去仍然是非常真切。看来,眼前的血腥场面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不是什么噩梦或者幻觉。

我走到满身血污的男子身边,仔细检查他的呼吸和脉搏,他已经彻底咽气了。我又钻到桌子底下,摸摸那个穿洋装的女子,她好像还有体温,再一试,还有微弱的脉搏。

“秋子,过来帮我一下吧,她还活着。”

“等等,光雄你看,这个男的不就是长田吗?虽然他大变样,但我还是能认出他。”

“哎,谁?”

我挺惊讶,赶紧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仔细端详男子的模样。

不错,秋子这么一说,从衣着和发型上都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大青蛇”长田长造,可我没想到活人和死人的脸面会这么不同。生前,他长着演员一样的平板的脸,在某些人眼里也算是英俊,没想到痛苦竟然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死后的他满脸都是丑陋的皱纹,龇着白牙,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秋子人神地看着死去的长田的狰狞面目,过了片刻,她那美丽的眸子里闪出智慧的光芒。

“啊,现在我彻底搞明白所有的事情了。光雄,我不是说除了探宝之外,还有一个使命吗?现在我终于完成了。

“啊,我太激动了,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到。其实,我的使命就是要查出杀害养母的凶手,为那个在狱中闷死的可怜的和田银子洗去不白之冤。”

秋子显得兴奋异常,简直让我替她担心是不是有点儿不正常了。读者朋友们,和田银子就是现在的秋子在没有接受芦屋晓斋先生手术之前的本来的名字。

秋子的第一使命原来就是要让她的冤情昭雪啊。但是,要证明自己无罪,她就必须找出真正的凶手,秋子这样说,表明她现在已经查出了真正的凶手。

“莫非你是说他是……”

我很诧异,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面目狰狞的死尸。

“嗯,就是他。我一直都没有怀疑他,或许是养母显灵,让我发现了他。这是天意啊。6年前,他在这间屋子里杀害了养母,如今他也死在这里。”

“你真的肯定长田长造就是杀害铁婆的真凶?”

我急不可耐地追问,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其实,到后来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也这么兴奋。

“是的,肯定是他。你还记得有一天我们举办披露宴会时,长田长造突然造访的事情吧。当时他一听见钟楼的时钟响了12下,就立刻大惊失色,这个秘密今天我终于弄清了。

“那是6年前杀人案发生的当天夜里,12点的钟声刚刚敲响,我就听见了养母的惨叫,急忙跑上来查看情况,可这时凶手早已逃走了。

“当时还没有安电灯,屋子里漆黑。我伸手摸到养母的床上,想去照顾她,没想到养母错把我当成了凶手,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腕。

“这道咬下的伤痕,成了我无法摆脱的有罪证据,我明知道另有凶手,可我越是辩解,人们就越是怀疑我,最后我被判有罪。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真凶就是长田长造。否则,他不会那样害怕12点的钟声。而且他现在遭到上天惩罚,死得这样可怕,本身就是铁证。”

当然这仅是秋子的直觉,而不是确凿的证据。但是兴奋的神经却让我觉得她的直觉比事实更加可信,只要是秋子讲的,我全都相信。

不知读者朋友们是否还记得,长田长造就是铁婆的养子,当年在杀人案突发之前,他因感到遗产继承不公,就离家出走了。于是这就成了证明他不在现场的证据,从而免于怀疑,但其实这并不能排除背后还有阴谋。

“一定是这样,我的感觉也和你一样。不过,他到底为什么要偷偷溜到我屋里来呢?噢,还有,桌子底下的这个女人又是谁呢?我们赶快救醒她吧,也许她清楚所有的情况。”

“对啊。我光顾讲自己的事情,把这事忘了,真对不起,我们赶快把她抬到床上吧。”

于是,我们两人合力把桌子下面的女人拖了出来,当电灯的光线射到女人的脸上时,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

“哎呀,这不是荣子吗?”

“噢,竟然是她!”

这个夜晚真是太离奇了。我们曾经把从池沼中打捞出的无头女尸错当成失踪的三浦荣子,后来又知道尸体是冒充的,可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荣子。没想到今天她又从我的房间里冒出来了。

她身上没有什么伤,只是昏迷不醒,我们把她抬到了我的床上。

秋子从床头柜上的水瓶里倒了一杯水,端到荣子嘴边喂她喝。我也一直捶打她的后背,又做人工呼吸,还趴在她耳边大声呼唤。经过一番抢救,荣子终于又有了意识。

她睁开失神的双眼,四下张望,像在寻找什么,嘴里疯疯癫癫地念叨:“他在哪儿,他在哪儿。”很快,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长田长造的尸体。

“啊,果然是这样。这是天意啊,是上天惩罚他,唉,太可怕了。”

荣子也和秋子一样,说这是天意。说完,就趴在床上泣不成声。

“荣子,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还有,你赶快讲讲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论怎么问,荣子只顾一个劲儿地哭。在哭声之中,我隐约听到她在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

“光雄,光雄,今天夜里是怎么啦?开开门啊。”

是舅舅的声音。我跑到门边,才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上了,于是赶紧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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