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荣子却充满了敌意,并不罢休。
“不,你就是很厉害呀。赤井时子装扮成野末秋子,这手段我实在觉得精彩。”
荣子的用意终于暴露出来。她实在过分,竟然认定秋子就是那个在幽灵塔伺候过老太婆的女佣赤井时子,她要当众揭开这张“画皮”。
“啊呀,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怎么出来个赤井时子?”
秋子仍然并不十分在意。
“我说的是叫赤井时子的女佣巧妙地装扮成了大小姐。”
“什么?你的意思好像是说我和那个赤井时子是同一个人了?”
“嗯,就是。你就不要再隐瞒了,我还知道时子去过上海的事呢。”
从小就任性惯了的荣子,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在礼节礼貌上她简直就是个弱智。舅舅和我为了不再让她丢人现眼多次阻止她,但她根本不听。
不管说什么,秋子都面带沉着的笑容,这反倒引得荣子更加急躁。
“那,你是说你不认识赤井时子?”
荣子还在逼问。这回秋子甚至笑出声来,她并没有回避问题,而是巧妙地回答:
“哪里,我很熟悉赤井时子。虽然现在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可小时候我们俩成天像朋友一样在一起玩呢!”
这是多么轻松的回答啊。秋子口答得直率甚至天真,反弄得荣子无话可说,哑巴了。舅舅和我都忍不住笑起来,不只我们,荣子的任性无礼惹得旁边几位客人也忍不住发笑。
荣子看到大家在笑她,知道她已经彻底失败了,又羞又恼,眼泪掉了下来。
“好呀,你们都这么欺负我。”
大家都瞧不起荣子的无礼,她感到待不下去了,一捂脸扭头跑了。
舅舅非常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向秋子道歉。
光道歉我觉得还不够,又把荣子的不礼貌狠批了一通。
“不不,让荣子姑娘那么生气,全是我的不对。她去哪里了,去找找看吧。”
秋子的胸怀是多么宽广啊。她和荣子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别太大了。
“不用啦。待会儿说不定她就知道自己错了,会回来道歉吧。”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但气氛不太融洽。正在这时,轻泽家的书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向我们走来。
“这是一位客人让我交给您的。”
他把纸条递给了秋子。
我瞥了一眼,纸条上用铅笔写着几行小字,似乎是荣子的笔迹。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难道会是她们女人间的决斗书吗?
“是荣子写的吧?信上讲了些什么?”
我问秋子,她仍然是如钢铁般冷峻的表情。
“没什么,她说在那边一个房间等我,那我现在就过去跟她和好。”
说完,秋子不听我们的劝阻,一个人出了大厅。
我非常了解荣子的乖戾暴躁和反复无常,所以替秋子捏了把汗。说不定又会引起无谓的争吵,岂不更加丢丑,于是我也想去看看情况,就悄悄跟在了秋子身后。
秋子并不知道我跟着她,出子大厅,她向着长长的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进了楼梯旁边的一间屋子。
我和轻泽家来往比较密切,经常出入这里,所以我知道那间屋子就是轻泽的枪具室。荣子那家伙把秋子骗到枪具室来,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我又上前走了几步,这时突然从楼梯后面闪出个人来,是荣子。我纳闷她为什么役在房间里等候秋子,只见她像猫捉老鼠一样蹑手蹑脚走到枪具室门外,从外面一下子把门锁上了。然后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一样,撒腿跑了。
“咦,真是太奇怪了。她把秋子镇到枪具室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越来越不安。幸好我知道在楼梯中段墙上有枪具室的通风窗,于是我就轻轻登上楼梯,从窗户前屋里观望。
这一看不得了,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像化石一样一下子僵得不能动了。
第七章虎口惊魂
啊,当时的惊恐至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恰似昨天才刚刚发生过一样。我往检具室里只看了一眼,身子立刻就僵得像块石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头发像针尖一样一根根倒竖起来。
屋里不光是秋子一个人。除她以外还有一只动物。那是……
啊,这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吧。诸位读者听我说,那是一只老虎,一只嗜血如命的猛虎。老虎正一副饿虎扑食的架势,死死地盯着秋子。
轻浮家里竟然有只老虎,此等怪事简直无法想像。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花了眼,难道轻泽的魔术还在继续?不过,我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我们来轻泽家的路上,警察告知我们附近马戏团的一只老虎冲破铁笼跑了出来。轻泽家也接到了通知,而且轻泽夫人还告诉我们说已经在枪具室里的猎枪中装了子弹。
真是太凑巧了,那只闯了祸的老虎居然溜进了枪具室。也许是老虎跳过轻泽家后院的院墙,在院子里乱转的时候,从开着的窗户跳进了枪具室。
原来荣子这家伙暗地里发现老虎在这里,她就企图利用这一变故来报复秋子。而且,她装作若无其事,用纸条把秋子骗到这里来,然后又把她反锁在屋里,想让秋子成为老虎腹中的美餐。我根本想不到她竟然是这么恶毒的女人!就算忌妒心让人昏了头,就算她再怎么小孩子脾气,也不该如此毫无人性。这个女人恐怖的复仇心深深震惊了我。
可我看房间里秋子,看来我还是不了解女人啊。在这危急关头,她却仍然似钢铁般沉着。要是普通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但她却全然不知害怕一样,冷冷地和老虎对视着,腰板儿笔直,一动也不动。
不过,就算秋子再怎么沉着,可面前是一只不通人性的野兽,它才不会留情呢。老虎扑食的架式可真够吓人的,它只要向前一扑,秋子就会命丧虎口,顷刻间血肉模糊,到那时什么都晚了。要想救她只能趁现在,错过时机,说不定终生留恨。
但是,怎样才能救得了她呢?现在不能大声喊人来,就算是再细微的声响,一旦传到老虎耳朵里,就全完了,猛兽肯定会立刻把秋子撕个粉碎。
我简直都要急疯了。也许只有舍弃我这条命才能救得了秋子。我决定现在就要当一回勇敢的骑士,不管这瞬间的决定能否奏效,但没有工夫再让我冷静思考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这么定了。
我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敏捷地钻过楼梯扶手。紧挨着下面就是枪具室的通风窗,我双手紧紧抓住窗框钻了进去,恰好看见老虎的屁股。我心一横,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