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幻城把人弄丢了一次,所以这一次特别给顾成姝安排了飘渺峰上,专门给弟子晋阶的石室。
西传界灵脉萎缩,其他不必要的东西,掌门辛如埙已经能省就省,但飘渺峰不同,刚刚踏入,扑面而来的那种清新之感,就让顾成姝精神一振,丹田、筋脉的灵气好像受到这里气机的影响,流转得稍快了一点。
还未修炼已是如此,若是修炼……顾成姝拿着领来的第十九号令牌,走向第三层的十九号石室,石室石门在令牌面前无声而开,又无声而关。
不过十来个平米的小石室,只有一个蒲团,简单至极。随手布下两仪微尘七心阵的前三阵,隔绝可能的窥视,顾成姝才坐上蒲团,仔细的感受丹田。
禁断山时,丹田中看不到灵力,现在……丹田中灵气化液,一眼可见,确实没有禁断山的朦胧之‘气’,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禁断山半个月,除了第一天,后面她基本都在修炼中过,陪在她身边的柳仙子和山清水秀,难不成也跟她一样,迷入了真实幻境?
顾成姝轻轻的运转周天,她想查那‘气’跑哪去了,却没想,灵力一动,化液的灵气好像被烧开的水一般,翻涌不已。
这?要晋阶筑基后期了?虽然知道自己就要摸到筑基后期的门,可是,顾成姝一直以为还要摸好些天的。
翻涌的灵气在不停的蒸腾,这是进入筑基后期一个精炼去微弱杂质的过程,是为了以后精炼成丹做准备。
这种情况下,顾成姝也没时间再去想禁断山的那什么气,全力运行周天,把出入丹田的灵力,进行最后的精炼。
此时精炼的越好,以后化丹必会更好。乔雁师姐和宛玲珑师姐,早把她们一路晋阶的经验告诉她了。
现在只需要干一件事,快,再快,更快!顾成姝好像听到了灵气流过丹田、筋脉的声音,一波又一波,速度越来越快的同时,也在慢慢的拓展筋脉和丹田。
宛师姐说,修为低的时候,拓展丹田筋脉最容易,这个时候,哪怕扯动了什么,也一定要忍住。
正所谓大河水满小河溢,涨水的时候,无处可泄,它会自己寻找新的出路。
这就跟开河道一样,人体的筋脉也是如此,开的越多,体内留存灵力越多,以后跟同辈中人打架,也会更胜一筹。
乔师姐说,此时新的河道你不必管,你只要管住大河,让大河变得更加宽广,慢慢的,小河水就会跟大河自然循环起来。
顾成姝很听话。天地决自成小天地,运转起来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吸引室内灵气入体。
时间一点点的过,顾成姝的额上渐渐冒汗,一条条细小的筋脉,正在被流动不及的灵力开发出来,纵横交错,最终流入大河,又从大河流入丹田。
丝丝缕缕的疼痛在全身蔓延,甚至流转到了脑袋。好在顾成姝早就习惯了忍痛,它们痛它们的,她只紧守丹田,由着冲进来的灵力,把丹田变大再变大。
她在这里努力修炼,却不知道,监察在禁断山外围的月诡,已经把无恙无伤的消息报到了南王处。
“你们在禁断山的时候,真的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人吗?”南王看着金尸卫长和黄连珠,
“被无恙和无伤带走的人,就是从禁断山出去的。”
“……”
“……”这个真没见过啊!
“义父,我追踪到缪大圣后,由金甲叔叔接手。”黄连珠努力摘开她自己,
“那时候,四个养尸人都被离风杀了,我也没时间弄其他的,就拿了他们的尸牌,引那些被召去的尸傀重入尸坑。”
“离风被救了,我气不过,就拿了缪大圣,看着他变成铜尸。”金尸卫长金甲道:“中间也曾几次离开,寻找寒灵幽魂花,禁断山在别人眼中很大,在我眼中不大,七天时间,我几乎把禁断山的寒灵幽魂花全都一网打尽了,但确实没看到任何一个修士。”他的本事,南王都知道。
藏着掖着才是寻死之路。
“……能让两个化神星君去接,只能是他们的亲近后辈。”肯定是凌云宗的人。
南王发现,他跟凌云宗的修士犯克。
“所以,顾成姝的嫌疑最大,连珠,你们前些天围杀失败,大概也是出在顾成姝身上,那两个银尸,当时就陪在她的身边。”南王很遗憾,最好的机会,与金甲和黄连珠擦肩而过。
“此人……能让无恙也跟着过来,其在传仙秘境的机缘,定然更胜其他人。”要不然,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无伤出马还不行吗?
南王的心痒的很。仙石、仙丹啊!
“连珠,我送你先到灵界吧!”南王在殿内转了几个圈,
“浮元界那里,顾成姝未必会回去了,她的土遁符在传仙秘境的事上立下大功,定然会被灵界联盟的符堂看重。无伤一脉,都喜欢主动出击,顾成姝没有画符的绝活便罢,既然有,定然还想把它发扬光大,给西传界各方前线备上。所以,她在符堂的可能性,至少七成。”
“义父放心!”黄连珠表忠心,
“我会先跟符堂那边的人交朋友,只要她去……,她的所有一切,都是您的。”南王点头,又道:“无恙无伤亲自去接,显然,他们对她也很重视,他们重视,灵界联盟那里,也必将重视。”一个化神师祖,一个化神师父,顾成姝的后台实在是硬。
黄连珠明白义父的意思,
“我知道,灵界到底是道门的地盘,硬来肯定是不行的,我只会先交朋友,然后再行暗杀。”父亲死了,义父不会给她太多保命之物。
想跟顾成姝那样的三世祖,拼保命之物,她肯定是拼不过的。
“义父,我打算这段时间,多学学符箓。”
“去吧!”南王很满意。当初收黄连珠为义女,就是因为她足够聪慧。他看着她退走,这才转向金甲:“你不该当场就把缪大圣转尸!”一个铜尸能干什么?
活着的缪大圣,才是值钱的。虽然金甲已经把缪大圣手上的三个储物戒指全都上交了,南王也很遗憾,
“北流王能从普通的养尸人,一路晋阶成王,定然是有秘密的,而且,他的秘密还在禁断山。”可惜,北流王先死了。
“你……出去领罚吧!”
“是!”金甲退出的时候,外面已经有等着他的刑堂长老了。远远的,黄连珠看着他被大链一锁,心下不由的一抖。
她不敢去看,金甲被罚成什么样,退回自己的房间,就摸出五行基础符箓大全,仔细研究。
想要跟一个符箓师交朋友,符道上,她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一连数天数炼的顾成姝,不知道,有人想跟她交朋友。
此时的她,已经成功晋阶筑基后期,并且稳定了修为。只是……扇扇鼻间若有若无的味道,顾成姝连着给自己打了好几个净尘术。
这次的小闭关,比她以为的好了无数倍。修士晋阶筑基,就有一个洗髓的过程,其后想要洗髓越来越难。
但是,她这一次,居然算是小洗髓了一把。顾成姝感觉不用净尘术的话,随便在手背上搓搓,都能搓出一颗什么伸腿瞪眼丸来。
“柳仙子,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在禁断山的修炼是真的,还是假的?”
“……怎么是假的呢?肯定是真的。”柳仙子道:“成姝,你不觉得,你这一次的晋阶很顺畅吗?禁断山的修炼,绝对是真实的。因为你修炼的时候,我感觉我的魂力,都增强了一点。除了我们,还有山清和水秀。前面有金尸,他们不敢出去,可以理解,可是,金尸都离开多长时间了?我们那不远的地方,就有现成的聚阴尸地,可是,你看他们去了吗?在你这里,他们是自由的,他们没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修炼的时候,引出的‘气’更吸引他们。我猜,他们很快,也会晋阶金尸了。”
“……可是我现在看不到,禁断山修炼出来的‘气’了。”说这话的时候,顾成姝又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的丹田,
“难不成非要到绝灵之地,才能看到吗?”
“……”柳仙子皱眉。这种情况,她没听过,更没有遇到过。
“也未必!”想了又想,她摇头道:“禁断山存在西传界应该很多年了吧?这么多年,肯定有修士如你一般,误打误撞的在那里修炼过。他们有没有修炼到‘气’?修炼到了‘气’,也一点怀疑都没有吗?如果有怀疑,却没有证据,那就只能往真实幻境上猜。”说到这里,柳仙子顿了一下,她其实很想顾成姝能再往禁断山走一趟。
但是,那里有金尸。为了她们彼此的安全,至少十年内,她们都不能进禁断山。
“成姝,你现在寻不到禁断山修炼出来的‘气’,我觉得吧,可能是因为,它本身就善于隐藏,但是隐藏了,却不代表,它真的不存在。要不然,你试着封禁灵力,运转天地决。”不管到哪个绝灵之地试,都有风险。
还不如就在这里呢。
“是个好办法。”顾成姝把她放在一旁,亲手给自己撒了一份消灵散。战利品太多,这是从谁身上得来的,已经不记得了。
顾成姝等着消灵散的药劲上来,
“要是寻到……”
“不要再跟人说了。”柳仙子插口道:“西传界现在的样子,就算告诉你师祖,禁断山那里,也不属于道门。”那里有尸傀呢。
“诡魔都能从飘渺幻城里研究搬山,就说明,飘渺幻城有他们的人。飘渺幻城如此,其他地方,也定如此,秘密这东西,第三个人知道,就未必是秘密了。”这?
顾成姝点头,把寒灵幽魂花包又摸出来,给柳仙孔子罩上,
“我修炼,你再试试它,”消灵散的药劲很足,这么一小会的工夫,体内的灵气就凝滞了起来。
重新打坐的顾成姝,努力感应着。石室中的灵气,因为消灵散的原因,不再往她身上钻,她的修炼,其实就是脑子的观想,想像自己在禁断山,想像自己体内的灵气在运转。
很快一个周天结束,什么都没有,顾成姝叹了一口气,咬着牙,观想第二遍。
确定这样做的时候,她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没找到禁断山的‘气’,她却好像当它们已经在了。
观想在继续,突然,空空如也的丹田浮出熟悉的朦胧之气。顾成姝心神一震,正要仔细看看,那气却又慢慢的消失了,好像刚刚就是她的错觉。
但真是错觉吗?顾成姝感觉到它的难缠,沉下心,接着以观想的方式来运行周天。
半晌后,它终于又出现了。这一次,顾成姝吸取了教训,没有太激动,看到也跟没看到似的,接着用它运行周天。
很快一个周天结束,它稳定了下来,没再跟她玩捉迷藏。顾成姝忍不住微微一笑,又进入下一个周天。
此时,她没有注意到石室中的灵气好像凝滞了一般,修炼在继续,但是明明看的是丹田,脑中却出现了飘渺峰中的灵脉。
纵横如龙的灵脉,在这里看着很不错,但是,出了飘渺峰,感觉连颜色都暗澹了许多,各方分脉,有的直接萎缩。
顾成姝好像听到了它们的哀鸣,心头不由的难过了几分。她的观想还在继续,明明以她的神识,是飞不出飘渺幻城的,可是,慢慢的,她却好像看到了飘渺幻城外更加萎缩的灵脉。
暗澹无光的灵脉,几乎都要跟周围的土石溶为一体,不复存在,只有飘渺幻城,因为有大阵阻隔,还算是能修炼的洞天福地。
顾成姝不由叹了一口气,正要缩回她的观想,却又突然顿住。暗澹无光的灵脉深处,跪伏着一具无头尸身,更远的尽头,好像还有它一路爬过来的痕迹。
顾成姝心下一跳,正要仔细再看,丹田中的朦胧之‘气’又跟她藏了起来,刚刚所见一切,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