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这样想了还是怪怪的,摸不清原因,他干脆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在脑后,闷声闷气跟上旁边的安则。
今天是最后一天,集完合之后只需要在寝室安安心心等到查寝结束就可以离开了。
钟鸾脚步虚浮,走在楼梯上差点一个不稳摔下去。好在旁边有人扶了她一把。
“多谢。”
夏忠头也没抬:“没事,小心点。”
钟鸾晃晃悠悠继续往上走,夏忠在后面跟着,眼神不定地看着她。
经过他几天的观察,严重怀疑面前的女人以及她一路那个男人是玩家,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去哪里了,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确认对方身份了。
怎么确认呢?
直接对口号?
天王盖地虎?挖掘机哪家强?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飞流直下三千尺?
夏忠想破脑袋也就想出来这么几句。
他咽了咽口水,眼一闭直接开口:“天王盖地府……”
“地瓜地瓜我是土豆!下一句——”
“……”
“……”
气氛微微凝固。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
“啊……那啥,好巧……诶等等,你别哭……”
夏忠老泪纵横,辛辛苦苦找了这么久,总算让他找着了一个。
一想到自己经历千辛万苦才苟到了最后一天,顿时欣慰、激动、痛苦、以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慨下一时五味杂陈。
总结一句话。
只要肯努力,副本都弄不死你。
像是应证他的这句话,梯子上面突然“咕噜咕噜”滚下来一个人,差点撞飞夏忠。
还好他及时躲避,从幸免于难。
两人对视一眼,朝地上看去。
这是……
地上那个人头发微微盖住了脸,夏忠刚刚伸头去看,那人突然就扭过了头,一双黑色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楼顶,嘴角咧开,露出那口白得亮眼的假牙。
最显眼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皮肤组织以及那双转动着的眼珠子。
夏忠心里一咯噔,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拔腿就跑。
那架势,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进了教学楼,安则动作微微放慢了一点。
看似正常的教学楼,空无一人的一楼大厅。
这摆设可像极了安则被关在一楼那天的样子。
只是今天的教学楼,似乎格外热闹。
该来的,不该来的,通通都来了。
进了教学楼的安昧森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往日里时不时开口聊天的楚慈也没吭声,唯一看得出来不同的。
可能就是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的。
一个最前面,一个最后面,生怕挨在一起会染病毒一样。
邢川泧应该还算是正常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对劲,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心里闷闷的。
他偷偷瞅安则一眼,又瞅一眼,再瞅……瞅……瞅到本人了……
两人在对视中一个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一个转头移开目光。
到安则的楼层后几人便要分开走,眼见着到了楼梯上面,楚慈却丝毫没有分开的想法。
邢川泧以前就是翘课上面的老滑头了,遇到这种不是正式课的时候他几乎都呆在寝室打游戏,或者去操场,反正就是不去教室。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今天晚上会来教学楼,当然肯定不是去报道,来都来了,去安则教室看看呗。
安则那间教室里面几乎人满为患,唯一还空着的就只有安则和李濡的位置。
教室里的人全部低着头,手放在桌子上,对从外面进来的人毫无反应。
要在以前,看见安昧森来了,那估计场面得轰动到一定程度了吧。
只是可惜,以后估计再也看不见这些人那么嚣张的笑声了。或者说,现在就已经听不见了。
一堆被掏空了的娃娃,披了张人皮,灵魂被锁在里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完全脱离自己控制,像是提线人偶一样只听命于持线人。
呵。
安昧森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如地府恶鬼,阴森诡谲。
被自己的好大哥炼成娃娃,可要一辈子“听话”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学校热热闹闹的假象就被彻底划破。压制不住的浓浓怨气一窝蜂地从地底爬了出来,坐在各处的“学生”一动不动,两眼发直地盯着面前的桌子。
没有人发动攻击,安静得诡异。
幕后操控的人既然撤掉了这些控制,很可能是打算给玩家们最后一击。
这预备攻势迟迟没有下来,就像是发现远处有一只老虎对你虎视眈眈,结果等你拿上家伙叫了人过去才发现是只假的。
这种情况本来就少见,在副本身上那几乎是不可能,除非你运气好有大佬提前把boss打了,这样你就可以直接躺平拿经验了。
楚慈意识到有人捷足先登,脸色渐渐阴沉小去,一两缕黑色花纹从他的锁骨慢慢向上爬,已经蔓延上侧面的脖颈。他不动声色地把衣服拉上去一截,刚好遮盖住那片花纹。
再晚去一会儿估计就彻底失去这个机会了……
楚慈望着坐在木桌前的少年,在一片沉闷而阴森的教室里面,她没有开口说话,打扮得也并不显眼。
很平常的校服,但却让人一眼就能发现她。
她是最特别的。不只是那隐藏在皮肤下活力而新鲜的血液、属于活人的生气、只有怪物才能闻到的血肉的浅淡香味。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是安则。
人总是能在人群中第一眼注意到对自己而言最特别的人,怪物也不例外。
楚慈没动,安昧森可等不下去了。
如果他还有身体,估计指甲已经陷入血肉、被他生生掰断了。
他没吭声,直接从窗户处化作透明钻了出去。
他是鬼,这些东西本来对他而言就如同无物。虽然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变成喜怒无常的恶鬼,生气开心都有据可依。
但恶鬼毕竟是恶鬼,装的了一时是因为他突然就想装装看,并不代表他真如表现出来一样没有威胁。
盘旋在教学楼的怨气因为安昧森的离开而微微变薄,没人知道他来的时候带来了多大的怨气和恶意,又有多想把某些人扒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