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贸然前去也不合适,左右这会儿时辰还早,夏三爷便让小厮去镇上买了酒肉回来,随了份子,去凑凑热闹也就合适了。
小厮动作倒快,半上午便将酒肉置办回来,恰逢胡尚轩要下山去吃酒席,这样热闹,他们一家也是要去看看的。
遇见了夏三爷,胡尚轩拱手说道,“今日村里摆杀猪宴,倒十分热闹,也不知道你们习惯不习惯,若是不嫌弃,大可以一起去。”
夏三爷哈哈大笑,“正张罗这事儿,我命人上街买了酒肉随份子,正是要去凑热闹,一起走。”
胡尚轩道,“夏老爷实在客气,杀猪宴我们自家也拿出了不少吃食,山庄客人都可以去的。”
之前就已经跟客人说过的,但是这些大户人家的人物,又怎会屈尊和升斗小民同桌,嘴上说着不便打扰,只怕心里鄙夷更多。
胡尚轩倒是没想着夏三爷一行人想要去,还提前准备了酒肉,想得十分周到。
夏家的随从赶了马车,乘了马车下山,直奔村口而去。
这会儿已经临近中午,村口早已经是人声鼎沸,大家笑着闹着,真好像是全村人聚在一起过年一样。
江承家早已经去接了妹妹来,这会儿江敬雪和方氏等人说话呢,看着夏三爷等人来了,江河赶紧上前迎接。
胡尚轩道,“夏老爷想来凑凑热闹,还特意备了酒肉。”
正巧村长就在不远处,过来招呼,听了这话赶紧说道,“您实在是客气,原来就是客,胡家出的东西不少,山庄的客人直接来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这样?”
夏三爷笑着说,“既然是聚在一处喝酒吃肉,那酒肉当然是越多越好,你们备的足足的,我再备一些来,今日大家都吃得饱饱的,不醉不归。”
村长笑着拱了拱手,“那我可替大伙谢谢您的好意了,我们这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要是冲撞了,还望见谅。”
夏三爷直接摆了手,并不当回事,他虽家大业大,但走南闯北,也经常和底下人同桌吃饭,有哪里是个看重规矩的人?
人多聚在一起,笑着闹着,那才有意思,处处端着规矩,吃饭都清风雅静,没个趣味。
找了一处让他们坐下,村长又去跟全村人说了,夏三爷买了许多酒肉,大家都高兴坏了,笑容比刚刚更加灿烂,今日可有好的吃了。
寿儿坐在夏三爷旁边,看着这些人忙忙碌碌的,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不由得十分好奇。
“他们都在高兴什么?”
他也曾参加过很多的宴会,见过很多的人,大家从来没有这样过。
夏三爷笑着说,“地里收成好,今年过得富裕,大家很高兴,今日能吃肉能喝酒,更是高兴。”
寿儿又问,“能吃肉为何这样高兴?”
夏三爷道,“因为他们平日里少有肉吃,庄稼地里的人,靠着天吃饭,靠着朝廷吃饭,要是年景不好,再或是碰上乱世,那就填不饱肚子,今年这样的收成,足以让他们为之庆贺。”
寿儿点点头,“若是国泰民安,他们的安稳日子就要多些。”
夏三爷笑道,“正是如此。”
几人说着话,就有村里的妇人将菜送了过来,都用粗碗盛着,肉切得厚厚的,香味儿倒是浓厚,只不似酒楼里的精致。
寿儿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这会儿十分好奇,“为何将肉切得这样厚,岂不是没法入味?”
这回是周氏在旁边为他解答疑惑,“寿儿不知他们的欢喜,平日里少有肉吃,一家子围着一块肉打转,恨不得将肉切得薄如蝉翼,好让家里人觉得多吃了几块。”
“今日肉备得充足,再不会不够吃,这样厚厚的切了,大伙儿吃着才觉得香,心里也觉得高兴。”
寿儿笑着点了点头,“那我明白了,这肉虽然厚了些,可我看着香,也能吃上一块。”
他平日里胃口是很差的,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汤药不离口,肠胃早就败了,看着再好吃的饭菜都没什么胃口。
今日想吃,也是因为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光是看着这些笑容,都觉得饭菜香了。
周氏说道,“寿儿想吃便吃一些,只一点,不可勉强,要不然肠胃可是难受了。”
陈昭在旁边站着,小声说道,“小时候家中也吃这样的菜,倒是许多年不曾见了。”
寿儿笑着说,“你也坐下。”
陈昭忙说道,“属下不敢。”
夏三爷看他一眼,“让你坐下就坐下,寿儿难得高兴,大家都坐着吃饭,偏你要站着,倒是像个门神。”
这话将寿儿都给逗笑了,周氏说道,“难得寿儿高兴,你便坐下,在外哪有那么些规矩,咱们这一趟出来就是要让寿儿高兴的。”
陈昭反复推辞,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只能是跟着坐下了,他就像屁股底下安了钉板一样,浑身难受,他真是胆大包天啊,竟然敢和公子同桌吃饭。
这是一张四人的桌子,他们四个刚刚合适,没有其他人来打扰,只是村长过来招呼了,就怕他们吃不惯乡下的饭菜。
等到饭菜上得差不多了,大伙儿都入座吃饭,自然有人盯着夏三爷这一桌看,小声议论着,充满着好奇。
陈昭说道,“属下还是不吃了,好好护着公子,哪能让人这么盯着看。”
周氏说道,“你又忘了这一趟出来是做什么的,离开了京城,你家公子便是一般人了,好好散心要紧,你这么严阵以待,他又哪里能松快?”
陈昭低垂着头,似乎是在想这个问题,但他老实憨厚,只知道为主子效命,让他想这些,他还真是想不明白。
寿儿笑着说,“奶娘说得很对,都听奶娘的。”
陈昭抿抿唇,想不出话来反驳,周氏说道,“人高马大的,站着做什么?你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哪来那么深沉的心思?这一回就陪着寿儿好好玩儿,他要什么咱们都听他的,他高兴最要紧。”
夏三爷只是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看陈昭吃瘪,他怎么就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