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爷爷道:“好像有贼进来了,大门的锁都被撬坏了,有的房间也被人翻过,但是又没有丢值钱的东西。”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有人想要对我家里人下手,幸亏张灵凤带走了他们才逃过一劫。大概那些夜里到我家的人并不熟悉我家里的情况,更不熟悉村里的情况,以为找错地方就走了。
我叫我爷爷今天什么都不要做,一家人继续在张灵凤家待着,关上大门不要外出,一切等我回家再说。我爷爷也猜到有些不对头,嘀咕了几句说春播正忙,农活还没做之类,最后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虚惊了一场,知道亲人没事,我才定下神来,开始仔细回忆和推敲这个梦。显然我的梦不是空穴来风,是某种心灵感应或者预兆,产生变数的主要原因是张灵凤的师父进行了干涉。我曾经努力帮张灵凤摆脱了徐家的纠缠,一直关照她,现在她帮我亲人度过了一劫,这不正是因果报应么?
既然这个梦与现实有相符的地方,那么我能不能从这个梦里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那个戴着京剧脸谱的人是谁?他虽然戴着面具,当时我却有熟悉的感觉,应该在哪里见过,他也说过我是认得他。
我开始努力回忆我见过的,有可能是敌人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对得上号,而且梦里的印像越来越模糊了。也许我只是在什么场合无意中见到过此人,没有留下太深的印像,所以现在想不起来了。
上了飞机之后,我还在想着梦里的情节,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些联系,那人戴着京剧脸谱,梦里爷爷又说过“唱戏”两个字,会不会与唱戏有关?
唱戏,唱戏……小时候村里演戏时,我都会跟小伙伴们一起去凑热闹,甚至爬上后台的窗户看戏子,对唱戏还是有些印像的。画着大花脸的一般不是好人,大多是奸臣大官,在现实中戴面具则代表不以真面目示人,戏曲里面最常见的情节就是某书生中了状元,咸鱼大翻身……想到状元,我混乱的思绪顿时像闪电劈开夜空,豁然贯通了,梦里戴着面具的人就是宰相!
在我的仇敌之中,百消门擅长用毒,丹鼎门没有几个人,都与梦境不相符。换日门没有直接跟我结仇,也没交过手,还没有到需要这样逼迫我的地步,由此也证明梦里那些恶棍是江相派的,戴面具的就是宰相。
老骗子清风曾经跟我说过,解放后江相派已经没落,名存实亡。到了八十年代后期,江相派出了一个百年难遇到奇才,大力整顿江相派并收编了江湖八大门的残余人马,迅猛发展,从那之后骗子就像是雨后的春笋钻出来,遍地都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天才的新任宰相是谁,称他为“江湖之狐”,由此可知他的狡猾。
抓住几百个,几千个骗子也没用,会有更多骗子冒出来,只有抓住宰相才能真正扳倒江相派,才能真正解决对我的威胁。
可是宰相究竟是谁呢?我有些痛恨我的记忆力,我应该见过他的真面目,只要我能记起来,就可以直接去抓他,一了百了。可是在梦里我也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并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明显特征,当时就想不起来,现在更模糊了。梦里有许多人抓着我亲人和凝芷,但我对他们的脸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他们的刀、枪,挥刀的动作。
我相信这个梦还有更深的喻义或预兆,也许是祖师爷看在我为民除害的份上给了我一点提示,给我改变和突破的机会。
下了飞机,我收到段凝芷发来的短信,简单说了他们的行动并安慰我不要急。一个念头突然涌现,我有些心慌,走到一个安静地方,拨通了凝芷的手机:“凝芷,你爸是做什么生意的?”
段凝芷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他的生意很多,主要是房地产、家具商城,还有渔业和海鲜加工厂,当然股票、外汇之类也有投资,具体有多少业务我也不清楚。”
“他跟你师父交情很深啊,有没有学法术或者武功?”
“你看他那样子像练武功的人吗?他讨厌法术,我猜他年轻时很爱我师父,我师父却为了当掌门和学法术没嫁给他,所以他连法术也恨上了,呵呵……”
“那么他有跟黑社会来往吗?”
段凝芷更加惊讶:“你想说什么呢?他就是一个正经生意人,怎么可能跟黑社会来往!”
“哦,哦,我就想了解一下,便于以后相处嘛。我要上车了,先说到这儿,再见。”
我有些心慌匆忙掐断了通话。刚才我想到段静轩有些神秘,会不会是宰相,但他不会法术也不练功,也没有与黑社会往来的迹像,就不太可能了。再说秀姑是何等精明的人,如果段静轩有什么问题又怎能逃得过她的眼睛?梦里宰相把凝芷也杀了,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段静轩。
看来我的立场有问题啊,连未来的岳父大人都给怀疑上了,要是被凝芷知道了还不把我掐下一块肉来?
第二十二章新的队友
我一路急赶,到达政和县已经是傍晚,没有车去我家乡那边,无奈只能租了一辆旅行车自己开回家。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不需要驾照都能租到车,一般也不会被交警抓住。
晚上七点多我才到达家乡,在张灵凤家见到了亲人,全部都在一个不少,我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我不敢向他们说真话,只说是做生意产生一些纠纷,对方对我有些误会,扬言要灭我全家,以防万一才躲避一下。尽管我说得轻描淡写,还是把亲人们紧张个半死,被他们埋怨是难免的了。
好不容易把家人的情绪稳定下来,我把张灵凤单独叫到一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是谁闯进了我家?”
张灵凤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师父突然通知我,说你家人有危险,把他们请到我家来过一夜,别的事她会尽力化解。还说叫你赶快带家人去外地避一下,过三个月就没事了,我也跟你们一起走。”
我又紧张起来,看样子事情还没有过去,只是在张灵凤师父的干涉之下避开了一次危险而己。同时我也发自内心的感激,本来我不信鬼神,最近一年来经历的怪事多了才相信,但还是介于可信可不信的状态,直到这一刻,我才怀着感恩和敬畏之心真正信服。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张灵凤:“能不能请你师父指点一下,我该往哪里躲避,大坏蛋的头头是谁?”
张灵凤凝神感应了几秒钟说:“神仙也跟人一样,有的事不知道,有的事不能改变,比如说有人犯了法,可以找得力的亲戚朋友讲讲人情,也可以因为他的功劳轻判一点,但不能不判。”
这话我完全理解,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很多坏人在做坏事,神仙不直接处罚他呢?”
“可能他们有邪神在庇护,神仙也分正邪,神仙上面还有神仙,很复杂;也可能坏人是在替上天惩罚该暗地里做了坏事的人,有的人看起来是好人,暗中做了坏事,就该受到报应。这事就像做人一样复杂和麻烦,我也说不清楚。”
张灵凤的文化程度不高,说不出大道理,但我已经明白。阴与阳,正与邪,白天和黑夜都是对立又并存的,不可能缺少一个,正神既然能庇护善人,邪神也就能庇护邪人,并且为恶者也可用来作为惩诫坏人的工具。该说的她师父会说,不该说的求了也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可是我把家人安置到哪儿去呢?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到我家的是外地人,不熟悉这里的情况,在神灵的影响之下莫名其妙就走了。我早就在尽量避免家人受我连累,知道我家庭情况的人是很少的,那么只要换一个地方住,不让村民知道我们的去向,外来的人就没办法打听到。
张灵凤师父说过三个月就没事了,这说明三个月左右我们就能把邪恶势力连根拔起,解除威胁。现在城里流动人口多,不需要办暂住证,租房子很容易,邻居老死不相往来,不论是官方还是敌人都没那么容易找到,干脆到城里住三个月。
打定主意我立即催促他们回家收拾贵重物品和换洗衣服,连夜离开。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不同意,但我坚持要走,太婆考虑了一会儿也支持我了,其他人不得不答应。张灵凤早有准备,东西已经收在两个包里,拎了包关了门立即走人。
只花半个小时左右,匆忙收拾好行李,我爷爷到左邻右舍说我在城里买房子了,要进城住一段时间,没留下任何地址就走了。
……
花了三天时间,我把家人安置在福州西郊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内,教会了他们在城里怎么生活,怎么与人相处,再三交代尽量不要与亲戚朋友联系,然后我和张灵凤就走了。反正我带着手机,他们有什么不知道的或想不开的事随时可以找我。
早在年初我离家时,张灵凤就说过要跟我出去见识世面,我完全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跟我走。我相信她师父的安排是有道理的,她可能会对我们打击邪恶有帮忙,所以她说要跟我一起走时,我立即答应了。
在我离开这四天时间,陆南天、段凝芷等人都在与我保持密切联系,捷报不时传来。警方抓获大量嫌疑犯,揣掉了许多非法团伙的窝点,公安部还发动了一轮面向全国的严打行动,以扩大战果。正义的风暴席卷全国,短短几天时间宵小潜踪,流氓绝迹,不法分子人人自危。
但是没有抓到卓润人,也没有抓到宰相,陆南天等人刚转移去深圳审问几个重要嫌犯,所以我带着张灵凤乘飞机赶往深圳会合。
张灵凤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到了城里真的是花了眼,晕了头,什么都不懂。每次一出门她就紧紧跟着我寸步不离,我向前一步她也向前一步,我后退一步她也后退一步,我上个厕所她都要站在门口盯着,怕把我跟丢了。
虽然我给她买了一套衣服打扮起来,她人长得也算不错,但无论什么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一个没出过门的乡下妹子,惊惶、拘束、胆怯的表情在脸上挂着呢。还好她不多话,不挑剔,几乎没有提过要求,还不算太麻烦。
到了深圳机场,已经有陆南天派来的人迎接我,直接带我们去某个分局。走进警局时张灵凤又很紧张,停步不走还扯着我的衣服,刚好这时段凝芷兴冲冲跑出来,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这位是……”
“这是我表妹张灵凤。”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乡下人的亲戚关系非常复杂,全村都是沾亲带故的,说她是我表妹绝对不算谎话。
“这个是我女朋友段凝芷。”我指着段凝芷对张灵凤说。
段凝芷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伸出了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张灵凤很紧张,手足无措,无地自容的样子。她在一般人面前都会害羞,更何况是明月般耀眼的段凝芷面前?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伸出手:“你,你好,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