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华音乐学院坐落在龙都最富饶地段,门面两侧摆放着龙凤石雕。
因为是休息日,在校学生并不是很多。
安然在门卫处登记完,缓步朝着学校里走。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广华音乐学院,曾经母亲待过的地方。
学校里风景很美,甚至不青海复旦高中还要美。偶有几位学生坐在长椅上,练习一些流行曲子。
悠扬古典吉他配合着树木空隙流窜出的凉风,似有一种诗情画意感。
音乐是美好令人向往的艺术,它能够带动人本心中那一份悸动。
缓缓驻足,静静听完一首。虽不知曲目,但很好听。
这就是母亲待了四年的地方嘛,氛围真好。
怪不得儿时她总会谈起在大学时候的那些事,每次说起来总会眼含向往。
前世因为忙于工作,从来没有进来看看。怕触景伤情,更怕那些流传的闲言碎语。
“小妹妹,你是新来的嘛?”
女孩收起吉他,在安然驻足倾听时她就已经发现了。
“算是吧!”
安然额头布满汗水,疼痛使得她并不想开口说话。
“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女孩背起吉他,有些担忧。
安然朝着女孩挤出一抹笑意,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女孩注视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的自喃了一声:“真是个怪人!”
不知不觉安然逛到了一片人工湖边,有些疲倦走到长椅旁坐下。
湖边有一位老人正慈眉善目的挥洒着米粒,投喂一些野鸟与鸽子。
手机一直在口袋里发出“嗡嗡”振动声,安然掏出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老婆婆抬起头将最后一把米洒了出去,拍拍手上灰尘叹息了一声。
“小姑娘遇到什么事情了嘛?”
老婆婆走到安然身旁坐下,瞧着面色憔悴的她有些担心。
“没有,只是有些累而已。”
安然简单回了一句,并不想多聊。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就当陪老太婆我聊聊天了。”
当故事老婆婆将故事讲完,起身准备离去。
安然早已经泪流满面,她起身抑制住心中激动开口问了一句:“您的那位学生是不是叫韩香。”
老婆婆脚下一顿,回过头望向安然点点头。
似乎忌讳什么,犹豫了一会又道了一句:“这故事在学校里不算稀奇,你就当个故事听听就好了。”
“韩香是我母亲。”
事情已经过了三十多年,安然如何也没有想到竟无意间碰见了母亲那一批教师。
悲喜交加既害怕她什么都不肯说,又怕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母亲她还好嘛?”
老婆婆眼眶有些泛红,她迈出去的步子又折返了回来。
“母亲去世很多年了。”
安然摸了一把眼泪,将母亲离开学校后经历告诉了面前这位有可能带来希望的人。
“唉.....孩子你母亲并没有那些流言蜚语传的那般不堪,她是我最好的学生。”
老婆婆原先还提防着,当安然将母亲离开学校生活一五一十说出来。老婆婆彻底放下了所有防备,眼神里带着愧疚。
当年韩香是广华音乐学院才女,不仅样貌出众就连嗓音也是极具特点。
虽然家境比不上其他学生,可这也恰恰培养出了她吃苦耐劳的精神。
爱学好学,想必这样学生没有一位老师不喜欢。
大四临毕业那年,有一位叫萧云的人来到广华音乐学院招聘代言人。
当时网络还没有现在那般发达,家家户户还是以电视为主要信息来源。
招聘代言人相当于大推送流量,若是能够出色完成就意味着未来光明一片。
黑沙土遮不住金子散发出的光辉,萧云筛选了三天最终选择了韩香。
可这个位置让人眼热,一时之间她也成了所有学校眼中红人。
嫉妒造谣抹黑的人也不在少数,可韩香性格开朗每每总是一笑而过。
半年时间过去了,当韩香再次回校时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未婚早孕在那个年代就是罪过,很多人都见而避之生怕招惹口水。
学校里对她的谩骂声越来越高,可韩香依旧不在乎。偶尔坐在湖水旁的长椅上痴笑,抚摸着肚子跟孩子说话,从她笑容来看应是很幸福。
就在韩香回校一个月后,有一个中年人来到学校跟校长交谈。
那人就是萧家老爷子萧利,他花钱卖通人充当韩香男人。
并且威胁所有知道真相的人,若不能守口如瓶就会遭到封杀。
广华音乐学院毕业生最终都要混迹娱乐圈与商业圈子,没有人能够敢真的去踩这颗钉子。
不久后萧云怒气冲冲找到韩香,两人发生了口角争执。最后萧云愤怒离开,只留下她一人蹲在地上抽泣。
自那日后韩香天天以泪洗面,食堂里也没有人愿意卖饭给她吃。
随后不久,校方决定开除她学籍。
老婆婆眼神哀伤,直至今日她内心都非常内疚。若是当初站出来说明真相或许就不会造成悲剧结果,可面对前途她不敢赌。
不得不说影响前途这句话,戳中所有人内心。只能有虚伪道德优越感来掩饰内心,事实真相被掩盖。
“谢谢您!”
安然起身朝着她鞠了一躬。
这还是真是讽刺,萧利盼望着家庭和睦却弄巧成拙反而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最后父亲竟然迎娶了陷害母亲哥哥的妹妹,所有人都将此事撇干净唯独对母亲泼了一盆又一盆污水。
眼泪止不住落下,不甘心愤怒。
“孩子,我对不起你们。”
老婆婆跪在了安然面前,内疚折磨了正正三十年,她渴望得到谅解。
安然将老婆婆搀扶起来,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原谅的话。
“很感谢您能够告诉我这些,但身为老师您的沉默伤害了不止我母亲一个人。”
老婆婆楞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浑浊老眼里流下悔恨泪水,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错真的在她嘛?
没有人能够为了不相干人愿意自愿毁了各自前途,可活着的人也没有权利代表屈死之人原谅不该原谅的人。
活着的人或许会自责内疚,可屈死亡灵的愤怒又该朝谁诉说!
善恶仅在一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