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和顾氏听见这话,脸色难看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再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无一不是在对他们指指点点。
沈平一把捞过顾氏怀中的沈祺瑞,巴掌就往他屁股上招呼,
“就这么贪吃吗?什么东西都抢过来吃?”
“知道错了吗?啊?”
他那巴掌看上去一点儿都没留情,“啪啪”拍得很是响亮。
“哇呜呜呜……”
沈祺瑞呆了一下,大哭出声。
他这回哭得可真实多了,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团,一边哭一边胡乱挥舞着手臂要打回去。
这下沈平假生气也变成了真生气,怒视着平日里最宠爱的孙子,直接将人追着打。
沈祺瑞一边尖叫,一边往人群里边窜。
短短一会儿已经撞了好几个人了,场面混乱非常,鸡飞狗跳。
有年纪大点的人看得直皱眉,忍不住开口和稀泥:
“沈家小娘子,要不还是算了吧,小孩子不懂事,现在也教训过了。”
“是啊,这孩子叫得也够惨的,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
秦霜冷冷抬眸看向说话的人,
“这位大人是想代他们出这一千两白银吗?”
话音才刚落,那两人就立刻噤了声。
开什么玩笑,他们和这沈家二房非亲非故的,别说是现在没钱了,就算是有钱,他们也不可能会帮他们出。
没想到这沈家小娘子竟然如此刚硬,竟然半点都不肯退让。
沈平留意着这边的情况,看到这副场景,表情都扭曲了下。
他打沈祺瑞不就是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怎么这秦霜油盐不进!
“——吵吵什么呢?!”
孔镇不耐的声音蓦地响起。
众人纷纷静了,就连嚎啕大哭的沈祺瑞都停住了,一脸害怕地看着朝他们走来的孔镇。
沈平顿时犹如看到了救星一样,对孔镇恭恭敬敬道:
“官爷,我家小孩子不听话,不慎吃了我这侄媳妇的果子,我现在在教训他呢。”
孔镇皱了皱眉,“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就别给我闹腾!”
“是是是。”沈平赶紧道,“已经打完了。”
秦霜觉得好笑。
沈平是觉得这样便能轻飘飘地揭过?
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开口:
“官爷有所不知,那果子并非是普通的野果,而是一颗便价值千金的珍贵玩意儿,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便提出让二叔他们折价赔偿。”
她微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但现在这种情况,要二叔拿出一千两白银叶着实有些不太实际。小女子有另一解决法子,可否请官爷为我们做个见证。”
孔镇一开始被她的那句“价值千金”给吓到了,直到秦霜后一句话响起,他才回过神,有些诧异地看了秦霜一眼,
“什么见证?”
见是秦霜,他的态度比起之前缓和了些。
又由心感叹,这小娘子倒是气度不凡、宠辱不惊。
秦霜:“我们要与二房断亲。”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
姜氏两人俱是意料之外,但姜氏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跟在秦霜话后道:
“没错,官爷,我们沈家现在已无长辈,便请您和在场的各位替我们做个见证。
这一千两白银便由此算了,从今往后,我们与二房从此两清,再无关系。”
姜氏说出口,心中也释然地轻了许多。
她猜想到这也许才是秦霜的真实目的。
二房原来就仗着他们大房的地位和威望得了不少好处,也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
但好歹,沈寒砚等人没有出事之前,二房对姜氏还是相当客气的。
可正所谓患难见真情。
如今这样才是二房等人的真实嘴脸,嚣张跋扈、自私自利。
接下来的流放路途还远着,他们现在便数次挑衅,自诩与他们有血缘关系,就有恃无恐地想要吃他们的东西,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哪些事儿呢!
秦霜倒比她要果断,趁着机会提出断亲。
姜氏自然得顺水推舟帮助她完成了。
沈平和顾氏不敢置信地朝姜氏看去。
顾氏心里的怨怼积压了一路,此时不甘落后地愤怒回道:
“断亲就断亲,你以为我们稀罕啊?”
沈平倒是下意识地慌了一瞬。
他自出生起便笼罩在父亲和兄长的荣光下,因为这个身份享受着无数便利。
此时要他脱离,倒真的有一种迷茫感。
只不过他又很快反应过来——
现在的大房算个屁啊!
将军府的名头也没了,现在就是庶人,再加上男丁都死光了,就留这么几个老弱病残。
他有
必要怕他们吗?
这么想着,沈平的气势也足了起来,他轻蔑一笑,
“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可别到头来说我欺负你们。”
俨然还觉得以后姜氏几人有的是找他们帮忙的地方。
姜氏冷淡地移开视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立下字据,官爷,您可有纸笔?”
孔镇摇头。
他是押送犯人流放,又不是去进京赶考,怎么会有纸笔这东西?
更何况,他大字都不识几个呢!
秦霜笑眯眯插话:
“母亲,我这儿有。”
说着,她便从包袱里面拿出了纸墨笔砚。
苏乐菱不由得多看了她那个不离身的包袱几眼。
倒是奇怪了,看上去不像是能装这么多东西的样子啊?
姜氏将纸笔接过来,没有丝毫眷念地开始写起断亲书。
只片刻,她便落笔,将断亲书递给孔镇,
“官爷,您过目一番,为我们做个证明。”
孔镇还是第一回碰到这样的事儿,还要他作证,心里直乐呵。
他将其接过来,胡乱看了几眼,反正他也不识字,便直接道:
“行。那你们以后便再无瓜葛了,在场的人都能证明。”
说完,他将断亲书给了沈平按下指印,扫视一周,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扬声道:
“都起来!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