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松柔软的蛋糕摔落到地,变得软趴趴失去形状。
沈凝还维持着张嘴的动作,瞪大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场面一时安静到有些让人害怕。
沈宿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直视秦霜。
对方绝不可能这么好心。
更何况,他明明看到她把金银首饰那些贵重物品都收在了身上,一看就是要丢下他们跑了。
眼下突然说不走了,还给他们东西吃,太奇怪了。
所以他怀疑,他这个恶毒后娘拿出来的这个吃的……有毒!
这东西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似乎还是眨眼间突然出现的,又这么香,惹得他不停分泌口水,肯定有问题!
他隐忍而愤怒地看着秦霜,已经做好了对方怒不可遏,将他暴打一顿的准备。
秦霜如他所料,露出不悦的神情。
沈宿紧紧闭上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半晌没有落到身上。
他试探性地睁开眼,就见他那恶毒后娘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秦霜此时的确有点生气。
她非常讨厌浪费食物的行为,但看着沈宿那一脸紧张的表情,也大概能猜到他打落蛋糕的原因。
“怕我给你们下毒?”秦霜语气冰冷。
说完,她从桌上摆着的几块小蛋糕里随意挑了一块出来,自顾自地吃起来。
也不管沈宿几人,一边吃一边往外走。
也怪原身劣迹斑斑,要想几个小反派信任她不是一天两天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既然空间也跟着她来了,那么就绝对不可能浪费掉!
必须在流放前把囤货安排上!
正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众多嘈杂的脚步声。
人还未至眼前,尖细刻薄的嗓音先响起来:
“好啊!你这黑了心肝的贱蹄子!竟然敢卷了我们的钱财。把东西交出来!”
来人乌压压一片,气势汹汹,为首的是个衣着华丽的长脸妇人,正眼神得意地看着秦霜。
这是将军府二房的夫人顾氏,按辈分秦霜得叫她二婶。
原身也可怜,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没过多久就把小妾抬为正妻,她在府中过得还不如个下人。
至于她那早死的丈夫——少将军沈寒砚,本是个旷世无匹少年郎,一骑白马惊天下,文武双全,风姿无双。
然而天妒英才。
一年前,沈寒砚在边关征战时中了南疆人的蛊毒,每逢月圆之夜便发作蚀骨之痛,整个太医院都对此束手无策,更是直接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五岁。
原本与他有婚约的是备受宠爱的相府小女儿秦清莹,听闻这个消息,立即哭着喊着反悔了,哪里还有丁点儿以前闹着非君不嫁的样子?
但两家的亲事又是丞相求得圣上钦点的,万万不可能毁约,丞相便把定亲之人换成了原身。
两人成了亲拜了堂,沈寒砚知晓原身是替嫁,并非自愿;
自己又有毒在身,不知道还能活到什么时候。
入洞房那一夜什么都未做,还许诺原身等他死后可自行发嫁。
新婚第二天,沈寒砚便再赴边关。
原身在将军府的地位和待遇和在相府比不知好了多少倍,但将军府的势力却也没那么单纯。
二房这一支和大房积怨已久,不遗余力地给原身谗言洗脑。
时间一长,原身对沈寒砚、婆婆、沈寒砚的几个养子养女意见越来越大。
她怪沈寒砚明明怪病缠身,却要娶她;怪婆婆强势,总是说教她,让她失了面子;怪几个孩子都是拖油瓶,又不是她亲生的,看着就厌烦。
旁的也都只是想想,原身还没那胆子公然叫板。
就是苦了几个小孩子,几乎每天都要挨上一顿臭骂甚至是一顿毒打。
最后,原身更是在沈家军大败、沈寒砚的死讯传回时,卷了将军府的贵重东西跑路。
按理说跑也就跑了,但谁让原身把将军府的信物也拿了?
以至于流放路上沈家众人求路无门,受尽磋磨,婆婆姜氏和沈寒砚最小的养女更是死在了途中。
想到书中原主被反派们折磨的悲惨结局,秦霜阴测测一笑。
呵呵,好啊,就是你们让我背上这口黑锅的啊?
她正愁去哪儿囤货呢?
这就送上门来了!
秦霜嗤笑一声:“贱蹄子骂谁呢?”
“贱蹄子骂你呢!”顾氏眉毛一竖,脱口而出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一张脸瞬间青红交加,
“你个小贱人,对长辈就是这么说话的?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啊,给我搜!”
她身后的小厮应声而动,笑得不怀好意朝秦霜走去。
秦霜一脚将其踹翻在地,随即左右扭头看了周围,最后故作惊讶地睨
了顾氏一眼:
“长辈?哪儿呢?啊,你不会是在说青楼出身、用肚子里的孩子逼上位的你吧?”
将军府世代相袭,满门忠烈。唯一的败笔就出在他们二房。
顾氏丈夫沈平是当年爬床丫鬟给沈老将军下了催情药后生下来的,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顾氏更是花柳之地出身,当初嫁给沈平时搞得满城风雨。
沈家的好名声都快在他们手上败光了。
“敢问老婶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什么钱财了?
再说了,这房子里的东西,样样都是我夫君和他父兄世世代代用功勋换取,哪样和你二房有半点关系?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也是因为半月前沈家军大败、沈寒砚的死讯传回,沈家当家主母、也就是原身的婆婆姜氏,忧思过度病倒卧床,顾氏才敢这么嚣张。
出身永远是顾氏心里那道跨不去的槛,从来都是藏着掖着的,哪受得了秦霜故意在众人面前提?
她厉叫一声,朝秦霜扑来,
“小贱人,还敢狡辩,信口雌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顾氏失去理智,一旁的贴身丫鬟口齿伶俐道:
“少夫人,奴婢自不敢冤枉你,但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您真的没拿,又为何会怕我们搜呢?”
听其言之凿凿,敢情是得了信来的。
秦霜瞥了一眼屋内那几个小豆丁,冷笑一声:
“若是没有,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