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自己都没有想到效果如此显着。
看沈宿四人这紧绷的状态,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她无奈地插嘴道:
“无事。母亲,这是我舅舅他们准备的。”
姜氏和苏乐菱脸上明显还是有些犹疑,不过两人什么都没问,只是看着床上那堆放着的看上去就很柔软的洁白棉被和精致的饭菜,由衷感叹了一句真是周到。
他们用姜氏两人提来的热水洗了下脸和手,便趁热吃上了秦霜摆放好的饭菜。
饭菜都是热气腾腾的,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姜氏端着饭碗,在舌尖尝到鲜嫩的鱼肉的那一瞬间,不禁有些恍惚。
室内很温暖,烛火缓缓摇曳着橙黄色的光。
她们围在一桌吃着美味的饭菜。
有种让她在家的感觉。
不是偌大而冷清的将军府,而是家人的“家”。
她仍然不知道秦霜是如何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变出了这么多东西的。
但她愿意相信秦霜不会害她们。
……
吃完饭,秦霜让沈宿带着弟弟妹妹收拾碗筷,自己换了身衣服出了驿站。
驿站处于泉春镇上一个很方便的位置,旁边便是各种铺子和酒楼。
秦霜只是在这条街上逛了一圈,便看到了好些个同属于流放队伍的人,还遇到了两个解差。
不过解差不知是没有认出她来还是本来就不管,和她视线对上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出来的意图便是让他们看到,便更加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闲逛了。
走至一家医馆前时,她听见里边传出似是争吵的声音。
本来并未注意,但其中一道声音,却意外地耳熟。
秦霜挑了下眉,果不其然从医馆的大门里边看到了一个戴着面纱的身影。
她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秦清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出她所料,她听到秦清莹旁边的那个丫鬟在骂着大夫“庸医、这都治不好”之类的话。
而大夫也是满脸不快,对着主仆二人发了火:
“我都说了你来晚了,现在毒素已经深入到了经脉,别说是我了,就连御医都没办法完全根治!”
秦清莹被这话砸得一下子就懵了。
她尖叫地捂住自己的脸:
“不可能!我只是迟了几天而已!而且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你只是说你自己能力不足而已,别的好大夫肯定能治好……”
大夫头疼极了,轻飘飘道:
“那你去找别的好大夫吧。”
他虽然只是个小镇上的草药郎中,但也不是庸医。
至于他之前为什么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绝对,纯属是因为含蓄而已。
他既觉得面前的这两位姑娘蛮不讲理,又还是隐隐觉得对方可怜。
这大好的年纪,脸却成了这样……
大夫同情的目光瞬间让秦清莹炸了,她怒气冲冲地一把将手边晒药的竹篮掀翻,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觉得我很可怕?觉得我很丑?!”
“诶,你这姑娘怎么这么胡搅蛮缠?”大夫都要被气笑了,急忙蹲下身去捡自己的药材,不客气地赶人了,
“你们走,出去!我这儿小庙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秦清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就算是当时丞相府失窃、她的脸刚出现问题的时候,她无论怎么发脾气,那些大夫还是对她点头哈腰的。
“你就是个庸医!我要把你告发,让别人都看清你的真面目!”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大夫,然后被大夫推到门外。
“我在泉春镇行医这么多年,无愧于心!今儿我话还真就摆这儿了,除了隐世的药王谷,你不管找谁,都会是和我一样的说法!”
医馆的门“啪”地在她面前关上。
水莺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默默离秦清莹远了两步,
“小姐,要不我们先抓点药吧,先治一下看看,大夫一开始不是还说能好个大概吗?”
秦清莹毫不留情地狠狠掐住水莺的小臂,
“你也说是大概了,我的脸很有可能会留疤!”
水莺顿时疼得眼泪汪汪的,“小姐……”
“喊什么喊,喊——”
秦清莹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霜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终于看到我了?”
秦清莹松了掐住水莺的手,冷冷道:
“你怎么会这儿?”
秦霜不回答,只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低着头的水莺身上,“啧”了一声,
“跟着这么一个主子真是可怜啊,这要是让京城中那些世家子弟看到这副场景,该作何所想呢?”
水莺并不是丞相府的家生子,而是几岁大的时候被买到府里的,父母都还尚在。
若是跟的主子宅心仁厚,大
可放她出府。
不过按照秦清莹的性子,她不好过便肯定也要拖人下水,水莺自然也就被强硬地跟在她身边一起被流放了。
“我教训我自己的下人,干你何事?”
秦清莹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和慌乱,故作冷静,
“水莺,我们走。”
说完,她脊背挺得笔直,从秦霜身旁走过。
秦霜看了一场医闹,倒没怎么上心秦清莹的事情,反而捕捉到了刚刚那位大夫所说的那几个字眼——
“药王谷”。
听上去是一个地名,或者是一个类似门派传承的组织。
听大夫那话的意思,只有这药王谷才能挽救秦清莹的这张脸。
秦霜将这个词在唇齿间念了几遍,正欲打道回府,却忽然看见几道熟悉的人影从街对面迎面走来。
是姜氏和苏乐菱。
然而却在两人身边,还有一张清秀的面孔——
是珍珠。
秦霜迎了上去,
“母亲。你们怎么出来了?还有珍珠又是?”
珍珠对秦霜笑了一下,代姜氏开口:
“在抄家的时候夫人让我走,给了我自由身,但我自小便在将军府长大,和亲人也早已没了联系,也实在放心不下夫人和小少爷小姐,便到了此处等着你们。
至于现在,我们是出来给夫人抓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