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闹的人秦霜没猜错,正是二房的长孙沈祺瑞和顾氏。
沈祺瑞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手里捏着的东西眼熟得很。
可不就是秦霜在片刻前给沈凝几人的果子?
秦霜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肯定是这被宠得没边儿的熊孩子抢了沈凝几人的。
大概是觉得有人给他撑腰,沈祺瑞哭得很嚣张——
光是嘴里干嚎,眼泪却没有一滴。
哭着哭着还时不时地扭过头去看顾氏一眼。
只是顾氏此时正在辱骂的人,却并不是姜氏几人。
被顾氏指着鼻子骂的是那个之前与秦霜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少年。
很明显,小少年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脸懵地站在原地,被骂得狗血淋头,看上去都快哭出来了。
周围的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这边。
乐得看这一场闹剧。
“我、我没——”
小少年才开口,就被顾氏打断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小孩子?我孙子要是被你吓出个毛病来,你这条贱命赔得起吗?!”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很神气?搞得像是我欺负你一样?我告诉你啊,不说话也逃不过,道歉!必须给我小孙子道歉!”
顾氏像是要把之前在姜氏那儿受的气全都要撒出来一样,嘴里骂人的话跟机关枪一样往外冒,半晌都不带停的。
秦霜被她尖利的声音吵得脑袋疼。
被流放之后,顾氏也不虚荣地端着她那个大户夫人的清高架子了,总给秦霜一种她随时随地都在狂吠的感觉。
她越骂越起劲,越骂越难听。
“哇——”
突然,又一声小孩的哭声响起。
这声音犹如自带回响,响亮得穿破云霄。
顾氏的声音都被其压下去了。
秦霜扶额,这熟悉的嘹亮的哭声……
沈凝以她绝对性压制的声音脱颖而出,一边大哭,一边红着眼睛指着顾氏,
“你胡说!明明是瑞哥哥抢了我的果果,这个小哥哥想帮我拿回来!”
一旁看得着急的姜氏也终于在这个空隙中插进了话来,安抚地看了清竹一眼,随后声音冷凝地看向顾氏道:
“凝凝说的是真的,这位小兄弟也未曾对沈祺瑞有丝毫打骂,仅仅只是想跟他讲道理,帮凝凝拿回东西,沈祺瑞便哭得死了亲爹一样。
顾婉柔,该道歉的人是你和你的孙子才对!”
顾氏抱起沈祺瑞,理不直气也壮,
“这小仆人和我家瑞儿能相提并论?更何况,瑞儿吃个果子又怎么了?都是一家人,沈凝还得叫瑞儿一声哥哥呢!”
清竹听得越发手足无措。
他僵硬地站在那儿,被众多人围观着,不自禁心想要是地上有条缝就好了,这样他便可以钻进去了。
也怪他,他以为这只是小孩儿间的打闹,便草率地插手了。
可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这妇人又如此不依不饶,好像他杀人放火了一样。
再加上,此时听顾氏说他们是一家人。
清竹肠子都要悔青了。
可别被反咬一口!
他犹豫过后开口:“夫人,我向你道歉……”
当务之急是赶紧脱身,他家大人还等着他一起吃饭呢!
清竹以前为了给叶洲买药,什么头没低过?也不差这一回了。
谁知他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便被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
“原来二婶这么有钱啊,‘一个果子罢了’,既然二婶说得这么轻松,想来买这个果子也不成问题吧。”
“这个果子是南洋的特产,当朝太子曾花四千两白银买过三颗,折合下来每一颗便是一千多两银子,我给二婶抹个零,付一千两白银便成了。”
秦霜笑盈盈地从人群中走出来,语气很和蔼地开口。
随后,她轻飘飘看了顾氏怀中的沈祺瑞一眼,似有深意:
“小孩子抢东西的习惯可不能惯呀。”
顾氏在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人便已经傻了,半信半疑地去看沈祺瑞手里攥着的果子。
这果子她还真没见过!
可,真是那什么价值千金的南洋特产吗?
顾氏脑子里浆糊一片,下意识地觉得秦霜在诓她。
毕竟大房一向节俭,怎么可能会花那么多钱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顾氏定了定神,又看了眼那孤零零站在那儿的清竹。
想到刚刚清竹都打算开口给她道歉了,底气又足了不少。
她眉毛一竖,瞪着秦霜: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别以为这东西长得奇怪了些,便能拿出去招摇撞骗,说是什么南洋特产了!”
秦霜笑着摇了摇头,觉得顾氏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非要这张脸被打得彻彻底底地
肿了才肯罢休呢。
她环视了一周,看见了好几个连原主这种不关注政事的人都有点印象的面孔,便声音清朗地开口道:
“南洋曾经将此果作为贡果献给过当今皇上,朝中当值的大人应该都在宴会上见过此物才是,不知有没有大人还有印象?”
顾氏听到这才是真的慌了神。
秦霜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的,还让其余人作证。
怎么看,都不像是胡乱编造出的。
之前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沈平几人也不似上一秒淡定,他们观察着其余人脸上的神色,心脏打鼓般跳得飞快。
姜氏和苏乐菱同样诧异至极。
姜氏摸不清秦霜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暗暗给秦霜使眼色,当心她玩过头。
秦霜给了她一个淡定的眼神。
她说的都是事实。
这果子的的确确是做过贡果的存在,也是真的被太子重金求购过。
只不过对于秦霜来说,却也真的不是个稀罕物。
她空间里面一大堆呢!
这果子就是──
芒果!
正是她上辈子的时候囤积在空间里的。
被秦霜目光扫过的人面面相觑。
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顾氏的所作所为自入狱之时便展现在众人面前,此时只要是不蠢的人,便能大概知道她的本性。
此时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开口。
秦霜便只得点了一位她喊得出姓氏的青年男人,
“邹大人,您可认出了此物?”
不凑巧,她喊的这位邹涟,正正好是这群曾为臣子的人里面极为圆滑的。
他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脸上故作疑惑地开口:
“我记性不太好,又从未注意过宴会上的这些瓜果……”
为难地停顿了两秒,他来了个踢皮球,
“如果我没记错,秦兄应该受过皇上赏赐,不如让秦兄来说说?”
众人目光投向秦阳。
秦霜:“!”
哦吼。
这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