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大哥道:“没错!刚刚东街那儿放河灯,我看到了这小孩儿的字,写得比你这些可好多了!”
他有些气上头了,但说的倒是他的真心话。
他那时看到沈宿在河灯上写字都愣了下,又反反复复看了沈宿的长相好几眼,内心不敢置信。
秦清莹却是半点都不相信,只觉得这是路人刻意羞辱她才随便指了个小孩儿。
没曾想,竟是沈宿!
若是旁的小孩儿,她自然看不上,也不屑于和个小孩儿比谁的字写得更好看。
但谁让沈宿是秦霜的继子呢?
一个六岁小孩而已,毛都没长齐,能写字便已经算不错了,字又能好到哪儿去?
“不知小公子可敢应战啊?”秦清莹笑着问。
沈流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要与大哥比?这女人真是不要脸!我们学字多少日,她又学了多少日?”
沈策则贴在沈流耳旁问:
“小流,你刚刚为什么要阻止我去砸烂她的摊子?不然,这个坏女人现在肯定笑不出来了。”
“白痴,这种事情怎么能明着做!”沈流压低声音。
“什么意思?”
沈流便附耳在沈策耳边说了句话。
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沈宿则目光清亮地望向了秦清莹,语气沉稳,不卑不亢,
“我今年六岁。你如今几岁了?”
秦清莹面纱下的眉毛皱起。
她没想到,这沈家的小孩如此机灵。
这话里显然是在说她仗着自己年纪大,和他比是欺负他了。
秦清莹冷冷道:
“这书法之事,无关年龄,自有标准和尺度。
你应还是不应?”
沈宿的气势丝毫不输,从姜氏身旁走出:
“那便来吧。”
一开始撺掇着的男子反而愣了一愣,心中大为震惊。
他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要与一个六岁稚童比试书法。
这不管在哪儿都是让人笑掉大牙的存在啊。
他嚎了一嗓子,顿时吸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是在做什么?”
“在比试书法呢!既然各位在这儿,待会儿就给这两位做个点评吧,看看谁的字写得更好!”
“写字?我都不识字!走了走了。”
人们交流一番,最终还是留下了一批人。
而此时,沈宿和秦清莹已将纸墨笔砚就位。
“姑娘,可否需将面纱取下?是否有些遮挡视线了?”邢宇达轻声问秦清莹。
“不必。”秦清莹脸上还有脓疮,脱口而出拒绝了。
脸是她这些天以来一直的禁忌。
哪怕是只有她与水莺两人在,她也从不会将面纱揭下。
水莺耍着小聪明赶紧开口,念了一句秦清莹常写的诗句,让二人写。
秦清莹虽胸有成竹,却还是一笔一划皆认真落下。
片刻,她将笔放下,
“我已完成,诸位可品鉴了。”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沈宿。
却见其比她竟还要早停笔,顿时心中鄙夷非常。
写得这么快,怕不是胡乱写上一片鬼画符?不然,便是连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吧!
邢宇达开口:
“姑娘好字。”
秦清莹声音含着笑意:
“公子谬赞。”
她早已看出这男子虽然穿着简单,但衣物的布料却是普通人家穿不起的,旁边更是跟着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灰衣男子,显然是侍卫之类。
必定在这青山县非富即贵。
这样的人对她表现出认可和夸赞,她自然笑纳、自得。
“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师从何处?”邢宇达笑着问。
秦清莹只道:
“我并非青山县人,只因路过这儿时被盗贼偷了钱财,这才不得出此下策,卖字赚钱。”
邢宇达挑了下眉,
“这背后竟还有如此渊源?不知姑娘要去往何处?邢某家中正是做镖局生意的,可以派人护送姑娘过去。”
“——诶诶诶,你们怎么还聊起天来了?”
路人将他们打断,左右手各自拎起秦清莹和沈宿二人刚刚所写的字,面对着围观众人朗声道:
“我左手边是这位姑娘所写,右手边是这位小公子所写。大家觉得哪幅更好,便站在哪边吧!”
留在这儿的人里面不乏在学堂念书的青少年男子、教书先生,其中更是有个青山县上较有名气的老秀才。
“这小公子年岁虽不大,却颇具慧根,这字写得行云流水,章法上乘!以后必定大有所为!
不知,这小公子是谁家的?”
一旁有人打趣道:
“难道孔秀才想要收这小公子为徒?”
孔秀才道:“这有何不
可?”
众人没想到他竟是认真的,不由有些惊讶。
这孔秀才在青山县出名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为人古怪,不少富贵人家出重金想请他做先生,他不但不肯,还直接嫌弃地说他们家孩子蠢笨如驴。
此时他这话一出,不管是看得懂书法的还是看不懂书法的,此时都齐齐往右边一站。
秦清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