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是对眼前这位婀娜多姿、楚楚动人的群芳楼头牌,美色的诱惑之下,读书人的最后一丝矜持也被抛之脑后,众人或看的目瞪口呆,或故作高深之态小眼睛还不时的往人家不可描述的部位偷瞄几眼,朱祁镇亲眼看见一个胖子居然激动的飙了鼻血……
而台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崔莺莺好似视众人于无物一般,凤眼低垂,玉指在琵琶上辗转腾挪,琵琶曲如泉水叮咚,宛如玉珠落盘,随着佳人伴唱,一曲《琵琶行》弹的如泣如诉,柔夷悦耳,众人听的如痴如醉,仿若时间静止一般。
二楼雅间朱祁镇也被这精彩的乐曲吸引,静静的品味着。他身后的几个武将则是对这靡靡之音感到索然无味,这哪有战场上的金鼓之声听的来劲,咿咿呀呀的听的脑仁疼,樊忠和杨老三在低语交谈着什么,雷战和汤杰似乎对群芳楼的点心更上心,二人一人一盘点心,狼吞虎咽哐哐一顿造,惹得朱祁镇一阵鄙夷,而王天云则是痴痴的看向台上宛如仙子般的崔莺莺,似乎魂儿都被勾走了。
汤杰抹了抹嘴巴上的点心渣子,捅了捅身边的杨老三道:“哎,老杨,瞧这狗日的,刚还不情不愿的嫌弃人家出身,现在你看魂儿都被勾走了。”
“用陛下的话说他就是装逼!指不定现在就做着如何洞房的美事呢。”杨老三嘿嘿一笑道。
“闭嘴,好好听!”朱祁镇笑骂一句,二人赶紧闭嘴。
过了许久,一曲终了,群芳楼内寂静无声,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乐曲中不可自拔。
老鸨子看着这一幕会心一笑,走上台前道:“各位才子,不知姑娘这首曲子可还行?”
啪的一声,不知谁往台上扔了一锭银子,紧接着无数银钱好似暴雨般扔在了台上,有几个囊中羞涩的士子甚至急的满头大汗直跺脚。
朱祁镇也跟着扔了几个金瓜子,惹得一旁的侯宝老大不愿意。
“天云,你的好事若成,今天这顿花费,算你头上!”朱祁镇对王天云说道。
王天云傻笑着搓着大手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雷战凑过来道:“天云大哥别怂啊,兄弟我可等着闹洞房呢!”
“小雷子这话不错,我们几个份儿钱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吟诗作对,抱得美人归了。哈哈哈。”
几个武将虽然故意压低声音,可奈何他们本来嗓门就大,惹得楼上楼下的人纷纷侧目,暗道如此雅事怎么混进来几个粗俗武夫。
这时,又传来老鸨子的声音:“我家崔姑娘自幼才学无双,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今天既然大家看得起群芳楼,不妨请诸位公子现场作诗,题材不限,若是哪位公子的诗最出彩,便可和莺莺单独切磋诗词歌赋。”
“如此甚好!”众人纷纷叫好。朱祁镇看着这帮荷尔蒙爆发的屌丝,心中不屑,不过也能理解,他们除了靠文采装逼泡妞,其他的也没有什么招了。
“天云大哥,上啊。”雷战捅了一下王天云,王天云看向皇帝,朱祁镇笑着说道:“想要就自己争取,你看朕作甚?拉郎配的事朕可做不来。”
王天云感激的看了看皇帝,站起身,走到门口处,摇了摇门口的铃铛,不一会自有小厮上前将笔墨纸砚呈了上来。
铺好纸,拿起毛笔,王天云落笔生风,他的字谈不上好看,可胜在笔力遒劲,一撇一捺尽显大丈夫本色,不一会一首《已亥杂诗》便跃然纸上,署上自己的名字后,摇响了铃铛,小厮进来,客气的将诗收走,下楼递给了一旁的老鸨子。
现场十几个士子也纷纷将自己自认为最好的诗写好交给了老鸨。
老鸨一一道谢后,开始逐个念了起来:第一首,金陵周公子的诗,“云清楼台露沉沉,玉舟勾画锦堂风。烟波起处遮天幕,一点文思映残灯。”
老鸨念完,台下众人一阵交头接耳,有的拍手叫好,有的则是暗暗摇头。而那位周公子则是一脸笑意的对周围拱拱手,环视一周道:“诸位,周某不才,献丑了,献丑了,哈哈哈。”
“周公子大才啊,短短时间便能出口成诗,我等惭愧惭愧…”有几个士子对着周士子一顿马屁输出,拍的他颇为得意。
这时又听那周公子对着崔莺莺大声道:“崔姑娘,周某这诗可还入得小姐的芳心否?”
众人一听,尤其是写了诗交上去的士子们更是对他这番话一阵恶心,你特么的是真不要脸啊,我们的诗都还没念,你就想拔份了?
台上纱账中的崔莺莺杏眉微蹙,显然对他的唐突无礼有些厌烦,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发作,于是一个微微前倾行礼道:
“小女子不才,不敢擅自评论您的诗。不过素闻周公子十岁便能背诵唐诗三百首,十五岁便考中秀才,去岁乡试更是名列首榜第三,不过还请周公子稍安勿躁,且听听其他公子的诗做的如何可好?”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心中暗暗发笑,更有甚者大喊道:“就是,我等的诗还没念呢,这么着急干什么?”
周公子闹了个大红脸,尴尬无比,不过在他心里,这里这些士子根本不配和他比试,他周家在南直隶是大族,不管在朝为官的还是在外经商的大有人在,你们这些土包子想跟我抢女人,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实力,于是对着纱帐里的崔莺莺抱抱拳,坐下悠然的喝起了茶。
“第二首,淮安沈公子的诗:画舫予所喜,云舟不是舟。雅宜风澹荡,那共水沉浮。荷净初过雨,竹凉飒似秋。分明太液上,借与米家游。”
“好诗啊,”有人赞叹道。
“此诗看似写景,实则是在表达自己的心境,沈公子云淡风轻,有竹林七贤之风啊。”
也有士子对此诗不大感冒,对仗倒也还公整凑合,不过这意境吗就差了些。
“倒是有些才气。”朱祁镇捏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身后的侯宝赶紧往下面瞅了几眼,皇帝在意的人,他要赶紧记住,指不定哪天皇帝兴起,想起此人,他无从着落就抓瞎了。
“第七首,山东沂州府王公子的诗: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老鸨一边念,心中一边赞叹好诗啊。
台下的众人纷纷暗叹真是好诗啊,那些还没念到本人诗作的士子面上虽然不服,但是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王公子这首诗确实比他们自己的诗好,而且此诗立意高远,乐观积极,极富艺术魅力,尤其是最后两句。堪称神来之笔。
纱帐中的崔莺莺听完后,脸上飞上一抹红色,她站起身,对老鸨道:“妈妈,下面的诗不用再念了,请王公子到后院我房中一叙吧。”
说完,转身欲走,她这一说,台下的士子们不干了,尤其是那周姓公子,顿时火冒三丈,他站起身来道:“崔姑娘不可如此草率,下面还有几首诗没念,姑娘怎么能认为这首诗就是现场最佳呢?”
他的话顿时引起其他士子的共鸣,尤其是那几个还没念到的,一时间大厅内乱哄哄的如菜市场一般。
朱祁镇撇撇嘴对王天云说道:“看见没,这就是所谓的才子,输不起开始耍无赖了,一群心胸狭隘之徒。”
王天云面露狞笑,手指关节攥的啦啦作响。
“一会朕给你机会,让你出出这口恶气。”
王天云暗暗点头,皇帝说的对,这帮人穿的人模狗样张嘴闭嘴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坏水,一会定要好好杀杀这帮伪君子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