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去接司鸢小姐好了，她那边打车过来不方便。”
洛卿怒斥道：“你还嫌你不够扎眼？你想被多少人拍到？”
洛翊毕竟还是个流量明星，一出门就有一大堆狗仔扎堆准备拍，他倒是不要紧，给司鸢惹麻烦就不好了。
司鸢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口：“没事，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医院地址给我一下。”
洛翊被训斥了也不敢再说话，默默把地址发了过去。
司鸢一路到了医院，洛翊可怜兮兮蹲在手术室门口，眼巴巴地看着。
一看到司鸢，他就站了起来，大步走上前。
“司鸢小姐，你来了，我二哥在里面做手术呢。”
“你母亲没事吧？”
洛翊苦着一张脸，眼泪顺着眼眶滑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本来是我妈妈过生日，但是发生了一些意外，妈妈受伤了，现在在抢救，失血量有点多，二哥喊你来以前已经准备好了血包。”
以洛家的实力，要准备足够的血包并没有那么困难。
只是关心则乱，洛卿在看到洛家太太受伤的一瞬间慌了神，联系了不少人。
司鸢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既然这样，我就等手术结束再走吧。”
万一手术中还需要用血，她也可以帮忙。
不过以她这个身体的血液质量，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大忙，顶多是看洛翊实在有些可怜，一个人蹲在门口，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干脆就在这里陪着他一起等等，也不是什么大事。
洛翊感激道：“真的吗？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我大哥去处理事情了，三哥还在来的路上，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妈妈出事。”
他是几兄弟里年龄最小的，从小养在洛家父母身边，因为小女儿丢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当成女儿养，性格有些阴柔。
他一着急就爱哭，一张雕塑一般的脸精致优雅，白瓷的皮肤上都是晶莹的泪水，看着就让人心疼。
“没事的，你妈妈一定可以吉人自有天相，不用担心。”
“嗯……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当初弄丢了妹妹，妈妈也不会这样……”
从洛翊的话里不难听出来这次洛家夫人会出事八成和当初弄丢孩子的事情有关。
毕竟是局外人，司鸢也没有开口。
“要不是那些人用妹妹来刺激妈妈，妈妈也不会……呜呜呜……”
司鸢从包里拿出手帕纸递给洛翊，“擦擦眼泪吧，有洛医生在，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嗯，谢谢。”
洛翊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肩膀依然在耸动，显然还没从情绪里挣扎出来。
手术室的灯熄灭，洛卿从里面走出来。
“二哥，妈妈没事吧？”
“没事，脱离危险了，司鸢小姐既然来了，可以多待一会儿吗？我母亲的情况有些复杂。”
洛卿的目光有些欲言又止，看起来对自家母亲的病症也有些为难。
司鸢也没有探听别人家事的爱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谢，大晚上的让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去忙吧。”
洛卿点点头，重新戴上口罩进了手术室，推着昏睡中的洛太太进了病房。
洛翊一直跟在后面，眼巴巴看着床上躺着的贵妇人。
司鸢没看到她的脸，只知道是一个保养的很不错的中年贵妇，看手甚至不像是四五十岁的妇人。
跟着他们走进病房，司鸢找了个角落坐下，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和她无关。
洛翊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我妈妈是自己拿刀子刺伤的自己，这种事在我们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妈妈的精神……有些问题。”
“自己刺伤的自己？怎么会这样？”
“每次妈妈听到关于妹妹的事情就会这样，当年妹妹弄丢以后她就崩溃了，总是把我当成妹妹，这两年她知道我不是妹妹，就频繁开始自残，说想找到妹妹。”
洛翊坐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着就像两只小蘑菇。
“这次也是有人故意在洛太太面前提起你妹妹？”
“是，而且还是妈妈正在切菜的时候，她当场就刺了自己一刀，我们拦都拦不住……偏偏我们几个的血型都和爸爸一样，所以二哥才会大晚上把你喊来。”
洛翊的眼底是难以掩盖的疲惫。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悠悠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洛卿。
“我怎么刚才听到窈窈的声音了？她在哪里？怎么都不来看看妈妈？”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尾音也拖长了一些，听着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说的吴侬软语，偏偏说的话让身边的人都不敢回答。
洛卿没说话，洛翊也悄悄擦了擦眼泪。
南黛有些困惑，她明明听到女儿在说话，怎么儿子们都不说话呢？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目光对上了坐在角落里的司鸢。
只是这一眼，就让南黛瞪大了眼睛，双手都在颤抖，一个翻身就跌倒在了地上。
“窈窈！是妈妈的窈窈！你怎么不过来抱抱妈妈！妈妈好想你……”
南黛的情绪接近崩溃，身边的洛卿紧紧抱着她，也没能唤醒她的理智。
“妈妈，这不是窈窈，这只是小四的朋友……”
“我怎么会认不出来自己的女儿？这就是我的窈窈！你看她长得和我多像啊！窈窈，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妈妈不是故意的啊！”
南黛嘶吼着想靠近司鸢，嘴里一个劲儿喊着自己小女儿的乳名，满脸都是眼泪。
洛卿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又担心伤害到南黛，只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司鸢。
司鸢走上前，蹲在了南黛面前。
南黛一把抱住了她，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在面对女儿的时候依然担心伤害她，像是抱婴儿一样小心仔细。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司鸢的肩膀上，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衣服。
“窈窈，妈妈真的不是故意弄丢你的，是有坏人偷走了你……你哥哥也很自责，总是偷偷哭呢，窈窈，你回到妈妈身边好不好？”
洛翊一愣，没想到他每次背着家里人偷偷哭的样子都被妈妈发现了。
原来妈妈不是不爱他，只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她在精神正常的时候，还是在爱他的！
司鸢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好像眼前的人真的是她的妈妈一样，她的泪水和悲伤那么浓郁，也让她跟着一起落泪。
她伸手轻轻拍打南黛纤细的脊背，声音不紧不慢。
“您休息吧，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