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已经一再高估杜笙的作风与横暴,
却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的作为还能突破到天际去。
一般江湖中人踩场砍人,最多就是砸烂招牌耀武扬威,残暴一点的就将场子里的东西大砸一通,
杜笙根本不走寻常路,直接动用燃油罐与火老鼠炸场。
这摆明就是要跟王宝死磕到底,不死不休啊!
靓坤此刻哪里还有心思试戏,当即拨通杜笙电话:
“东莞仔,你这样搞王宝肯定不会罢休,现在十有仈九带人去砸你场了。”
杜笙擦拭干净手上的血迹,目光平静道:
“大不了大家一起关门结业,反正我在香江仔没有个人资产,看谁先玩死谁。”
靓坤听得眼皮暴跳,差点忍不住想爆粗。
那些社団资产被王宝砸烂你不心疼是吧?
但老子现在是龙头啊!
不过想到杜笙今晚遇袭受伤,暴脾气是肯定的,他这边没有提供什么助力,便换了个说辞:
“三条街的店铺被烧,玩这么大差佬肯定找伱,别将自己搞进去了。”
说完,摇摇头挂断电话,他怕聊下去今晚睡不着。
见杜笙收起手机,韦吉祥上前问道:
“我们香江仔所有场子都关门了,接下来怎么做?”
杜笙视线瞥向大坑道,目光深远:
“让周毕利回去香业街镇守,王宝肯定派人去了,能拦就拦。”
他在等另一个电话打上门,相信不用多久王宝也会接到。
韦吉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
“这次玩这么大,估计陈sir压不住,就算他不将我们指认出来,上头也会派差佬来拘人,到时怎么洗脱嫌疑?”
“差佬不是蠢货,洗是很难洗掉的。”
杜笙脸色平静不波,道:
“哈皮陈同意顶上,到时我会保他出来,并给他扎职。”
韦吉祥一怔,还真没想到哈皮陈这么油条的老四九,居然能下如此大决心。
不过他一想到上次扎职,哈皮陈稍逊一筹落选.
这次摆明就是豁出去了!
韦吉祥摇摇头,收回心思:
“稳妥起见,我再去找些预备的。”
让忠心小弟顶上,这已经是江湖默认规矩。
因为哈皮陈进去,杜笙身为大佬还能给他打官司死保出来.
要是杜笙进去了,靓坤可不一定会这样做。
而哈皮陈之所以这么搏命,也是看出杜笙不是薄凉之人,不会像大佬b那般没口齿。
大佬b:“.”
你礼貌吗?
“叫齐人马,今晚不砍死东莞仔,以后我王宝不用在湾仔混了。”
王宝站在大坑道的街头,看着浓烟滚滚的十几家店铺目光森冷道。
“是!”
一众手下颤颤抖抖,怎么可能听不出王宝的声音压抑着无尽怒火。
而在王宝脚边,还摆着一具略微烧焦的白衣尸体。
赫然是手下大将,阿积!
事实上,今晚迟迟没有联系上阿积,王宝便察觉到不妙。
稳妥起见,他早已提醒与香江仔相邻的地盘头目,甚至加派人马驻防。
却万万没想到,杜笙这个死扑街玩了一招暗度陈仓。
跑来大坑道不说,连燃油罐、油老鼠这种大杀器都敢堂而皇之摆出来。
这么做,已经不是寻常死仇,而是你不死就是我亡!
他吗的,真当劳资是泥捏的?
此时王宝浑身散发的杀气,比熊熊燃烧的店铺冒出的烟火还要剧烈。
只有将杜笙的人头摆在面前,方能洗刷无穷怒意与屈辱。
随着一声令下,周边无数手下疯涌向大坑道集结。
看着源源不绝的人马进场,一旁负责救火的消防员都避如蛇蝎般让开,免得殃及池鱼。
嘎吱!
几辆警车一如既往的姗姗来迟,停在街角一边。
陈国忠将证件挂在胸前,略微感慨的看着滚滚浓烟,对那边矮骡子道:
“让你们大佬王宝出来,例行询问。”
其实他早就到了,甚至亲眼看着如龙车队轰隆驶过,连消防都是亲自打电话叫来的。
这会儿之所以姗姗来迟,自然是为了恶心王宝出口气。
矮骡子全部怒目而视,没有人应和。
陈国忠身边的年轻手下冲了上前,揪着一个矮骡子喝道:
“怎么,耳聋啊?”
见差佬动手,上百名矮骡子瞬间汹涌过来,各种脏言污语不绝。
陈国忠身边的手下,全都警惕摸向腰间。
“都让开。”
王宝在两名心腹的陪同下,阴沉着脸上前。
“宝爷,今晚怎么玩得这么大啊。”
陈国忠见王宝压抑着怒火,心中居然升起一丝快意,指了指那些冒着烟的场所:
“看看,你这是得罪了谁?
连燃油罐这种玩意都搞出来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放烟花呢。”
此言一出,周围矮骡子大怒,再次汹涌围上来。
这死差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太吗没看到我们大佬已经快暴走了吗。
而且最让众人恼火的是,这群死差佬打着查案的名义,将他们拦在这边不说,却连一点查案的意思都没有,只管东瞧西看,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王宝面颊阴沉,盯着陈国忠:
“设卡拦我?什么意思?”
他知道对方为了打击自己,执法上多半会偏袒,但他真没想到会偏离到这种程度。
就在刚刚,被王宝派去香江仔打砸的手下汇报,说湾仔与香江仔交界处的公路有差佬设岗,一批手下不但被挡住,还被冠上聚众斗殴的名义拉了回去,武器全被收缴。
陈国忠掏掏耳朵,慢条斯理道:
“宝爷是不是年老痴呆搞错了,那些是反黑组的手足,我哪有权使唤啊。”
他身边的手下憋着笑,因为他们亲耳听着这位上司打电话给反黑组朋友去设的关卡,这睁眼说瞎话真是炉火纯青了。
“很好,你有种。”
王宝脸上有些狰狞,眼中怒意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要不是他还算克制,知道对方在故意激怒自己,然后借着袭警由头进行拘捕,轻飘飘就将这次事件压下了。
陈国忠见王宝不上当,可惜的摇摇头,一边走向被烧成废墟的夜总会,一边感慨:
“诶,烧成这样,太狠了,这都什么仇什么怨。
来人!加紧搜查一下,务必将凶手绳之以法,不能让我们宝爷凭白遭受损失啊。”
然而他口号喊得震天,行动慢如蜗牛,让王宝一众手下恨得牙齿格格响。
与此同时,另一边。
“都利索点,差佬就要到场了,赶紧返回香江仔。”
砸完场的周毕利毫发无损,催促百多名手下打扫战场然后上车:
“趁现在有人给我们拖延王宝,迅速回去救场!”
其他几条街扫完场的一众人马,也火速返回面包车,往香江仔驶去。
至于这边的地盘,与香江仔陀地相隔有点远,没搞死王宝之前是不可能接收的。
“别走蓝塘道与大坑道,那边有差佬设岗戒严,兜路走中峡道——”
同一时刻,王宝另一批人马乘坐十数辆大巴刚刚驶近香业街。
忽然,八台摩托车从后面急追而来。
轰隆!
摩托车后座的成员将燃油罐的引线点燃,狠狠砸在最前方的三辆大巴的挡风玻璃上。
熊熊火焰炸开,玻璃碎裂,瞬间将司机烧得浑身冒火,下意识急踩车刹。
砰砰砰!
后面十几辆大巴反应不及,像叠罗汉般接二连三撞了上去。
这又导致好几辆大巴被撞得侧翻,汽油流了一地,可谓火上烧油!
几辆摩托车扭尽油门,呼啸着离开烈焰冲天的车祸现场。
王宝得知这一情况后,牙关更是咬得咔喀作响,明白自己被人遛狗了。
他见陈国忠那群废物走远,对着身边人厉声吼道:
“东莞仔有四条街,癫牛,你再带两百人,去给我支援香业街!
见到洪兴的扑街全砍死,场子烧光!”
王宝的头马癫牛手中拖着一柄关刀,怒目切齿点头。
即使王宝不这样吩咐,他都要将杜笙的人全部煎皮拆骨才解恨。
因为对方今晚炸的大坑道,大半都是他负责的场子!
十几家场子严重烧毁,不仅钱财化水,还要出钱重新装修。
王宝胸膛起伏,眼中凶光毕现:
“豪仔、细虎、鬼马、丧东,你们随我各自带领一支人马,兜路前往另外三条街,今晚我要亲自将东莞仔剁碎喂狗!”
很明显,这次他被杜笙的挑畔彻底激怒。
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然而搞笑的是,还不等王宝一众手下出发,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来,拦截了一切。
一名小弟哆哆嗦嗦着将手机递上前,惊怕道:
“宝,,宝爷,,是龙头打来的电话”
王宝隐约猜到了什么,目光变得狰狞可怕。
“阿宝,暂时停手吧,龙堂介入了。”
项文龙轻飘飘一句话,彻底点燃王宝满腔怒火,脸色涨得通红,吼道:
“冚家产,我停他老母啊停!龙堂什么意思?
早不插手晚不插手,现在劳资损失惨重才介入?”
他的手下,更是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差点气得原地爆炸。
这个电话要不是他们龙头打来,他们都快怀疑龙堂传话的人是不是被奸细收买了。
这个时候停战,外人会怎么看他们?
就算他们丢得起这个脸,他们大佬的脸也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