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2：辉煌高地（7）
【如果我们还想活下去，我们就不能跟过去一样，满足于在我们的家园里毫无尊严地慢慢腐烂……对境外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不考虑更好的生活，没有任何追求，只顾着自己的安逸。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试图逃避现状和试图在孤立中寻求安逸的国家和个人，最终注定连安逸都得不到。】——萧日，1999年。
……
“费米安（Femieanne）伯爵卡罗琳……战死了。”吉尔斯面无表情地对一脸惊讶的蒲甘·明说，火星军出现了第一名被地球联合军在战场上击毙的伯爵——突破了先前塞东尼亚伯爵被俘的记录。“具体情况不明，似乎是在日本西部地区阻击那支【刺杀小队】的过程中遇害的。”
此时的克鲁提欧伯爵可能有不少高兴的理由，少一个和他争夺领地的对手自然是一件好事。尽管如此，疑似藏有刺杀艾瑟伊拉姆公主的凶手的那支部队所具有的战斗力已然不可小觑。先前多次击败克鲁提欧伯爵的手下或许还能用偶然和运气来形容，而现在那些仓皇逃亡的家伙却完成了东非地区的数万地球联合军全力围攻克利马内也无法取得的战果（虽说吉尔斯相信那里的地球联合军想要夺取塞东尼亚伯爵的性命也不过弹指之间）。
三十七个伯爵家族之间的权力平衡，估计很快就会洗牌了。cizi.org 永恒小说网
“趁着这时候向克鲁提欧伯爵请求出战也许比较好。”蒲甘·明抱着几个罐头，跟在吉尔斯身后。和地球上的难民得到的救济物资相比，火星军的补给状况让许多火星军士兵产生了自己其实是乞丐和奴隶的错觉，那些有机会来到前线掠夺物资的火星军士兵都会想方设法满足自己的需求。“我想他很有可能决定亲自出击，到时候我们就没有机会在他面前表现了，不是吗？”
“……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吉尔斯感到有些好笑。即便塞东尼亚伯爵下落不明，吉尔斯依旧是受到所有人认可的火星贵族，而蒲甘·明只是地球的本地合作者而已。在火星居住多年的特洛伊亚德父子尚且受到诸多非议并长期被视为地球人，从来没去过火星的蒲甘·明就更不会例外了。“不过你说得对，克鲁提欧伯爵确实很可能这么做。好，那就让他们明白我们的心意。”
京都战役以火星军的胜利告终后，当地的秩序仍然动荡不安。火星军不可能秋毫无犯，无论是军事方面还是士兵个人方面的需求都促使着抵达京都附近的火星军士兵开始掠夺平民和放下武器的地球联合军士兵，在此过程中一些令人遗憾的流血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在克鲁提欧伯爵的手下们【一旦秩序失控就用陨石雨将附近夷为平地】的威胁下，本地的难民们忍气吞声地接受了现状（这其中少不了接受了蒲甘·明开出的那些条件的黑帮的努力）。不过，要将这里真正转变为能够为火星军的战争机器提供更多帮助的地区，恐怕不是一年半载之内能完成的。不让这里给克鲁提欧伯爵的通知添麻烦、减少火星军的占领给当地带来的损失，就是吉尔斯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克鲁提欧伯爵的大部分手下都很忙碌，因此这位贵族领袖决定将恢复京都秩序的工作交给吉尔斯来完成——虽说吉尔斯在克利马内的尝试由于地球联合军反攻而功亏一篑，其他火星贵族多少对他的努力有所耳闻。被委以重任的吉尔斯已经等不及要大显身手了，他的才能不止在战场上，治理一座城市乃至一个国家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困难的。
……应该如此吧。
“首先要解除所有敌军的武装……但不能马上放他们自行离开或是和难民关在一起。”吉尔斯找来了几名和他身份相仿的爵士讨论处理京都问题的方案，他只用了几分钟就发现火星军根本没有解除地球联合军武装的经验：先前火星军总是喜欢将地球联合军赶尽杀绝，哪怕敌人放下武器也如此。“我建议要他们在特地划分出来的地区集中居住，并且建立一个完善的监视和报告机制。集中居住区的基本生活条件要有保障，为此我们可以给他们稍微多分些物资。这里的储备物资够用，我军的规模又不大，剩下的物资给地球人也无所谓。”
“你和你的领主有许多奇谈怪论，吉尔斯爵士。”列席会议的其中一名爵士在吉尔斯刚说出要善待地球联合军俘虏时便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神色，“那些劣等种族不配得到这些物资，哪怕我们用不完也该把它们全部带走，实在带不走的就销毁好了……不能让地球人得到它们。他们必须尝尝我们经历过的一切，就先按30年算吧。”
“地球人是劣等种族，那你觉得刚被地球人击毙的费米安伯爵是什么？”吉尔斯双手交叉，比其他人健壮许多的两只胳膊一齐发力，手腕处和指关节处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克鲁提欧伯爵阁下应该会很乐意听听您的想法。”
【傲慢和偏见】。这是吉尔斯在火星贵族身上最经常见到的品质。也许他自己身上也有这样的特点，不过和真正的火星贵族们相比，那就小巫见大巫了。纵使现状并不尽如人意，吉尔斯却不可能效忠于地球联合军，他早已发誓坚决不和俄国佬合作，除非俄国人愿意把那面血红色的旗帜换下来。
经过吉尔斯三番五次的劝说，克鲁提欧伯爵派来接收城市的火星贵族们勉强同意了吉尔斯的解释。未来克鲁提欧伯爵要以日本为领地，那么日本各地的城市和乡村就是他们这些中小贵族的领地，没人会喜欢自己的领地变成字面意义上的一片焦土。然而，光是说服火星贵族们同意大发善心地把火星军用不完的物资拨付给难民和平民是不够的，普通火星军士兵们也不见得愿意执行命令。自生来就认为自己的悲惨生活全拜地球人所赐并无比向往着地球上丰饶富足生活的这些平民，对地球人的仇恨或许还要胜过视野稍微开阔些的一部分火星贵族们。
没有指挥系统，没有军事纪律，要做到令行禁止就无从谈起。火星军的系统性危机并不是吉尔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他更清楚自己多做些安排就可能让克鲁提欧伯爵产生危机感。手头能利用的只有他在组织京都作战期间临时安排的职务，他打算把这些临时职务固化，从而先在自己身旁创造出一套可行的指挥系统。最好把临时职务的期限一直延后直到京都重建工作结束、秩序基本恢复，那时木已成舟，而且克鲁提欧伯爵也很可能回心转意。
这也要借助克鲁提欧伯爵的手下们才能完成。凭着自己的记忆，吉尔斯制定了一些初步的行为规范，希望能够让火星军普通士兵们收敛些。然而他的手段毫无作用，大部分火星军士兵我行我素，全然不顾吉尔斯的军规——比起这个，他们更在乎指挥自己的贵族的个人风格。
意识到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且即便顺利击败地球联合军也无法从中逃脱的吉尔斯只好再度说服自己耐心些、放弃短时间内就给火星军带来改变的幻想。塞东尼亚伯爵本人是个温和派贵族，态度比较开明，其手下的中小贵族和士兵在吉尔斯主政克利马内期间基本不会刻意地给吉尔斯添麻烦，但克鲁提欧伯爵的手下显然不是这样。无论如何，失去了领主的吉尔斯目前寄人篱下，除了火星贵族的身份外，其处境并不比差点被克鲁提欧伯爵处决的斯雷因更好。
说起斯雷因·特洛伊亚德，这个以火星军士兵身份参战并在京都战役中表现得十分英勇的【地球人】的态度一直让吉尔斯捉摸不透。一方面，斯雷因对地球没有什么认同感，而且并不介意和火星军并肩作战；另一方面，斯雷因本人又在火星军内受到排挤，几乎所有火星军士兵都称呼斯雷因为劣等种族，这种情况在斯雷因险些被处决的真实原因被众人得知后就更普遍了。生活在彻底的敌意之中，斯雷因却还能保持着高昂的战斗意志和战斗能力并为一个对他几乎没有好处的团体战斗，吉尔斯只能将其归结为对已故公主的忠诚。
想必这两人之间有些故事，又或者只是斯雷因单方面自作多情而已。
“您似乎很重视我，吉尔斯爵士。”斯雷因也发现了吉尔斯不同寻常的态度，他在一次和吉尔斯外出巡逻期间直截了当地向吉尔斯问起了原因，“……其他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我。”
“对Aldnoah的【研究】，其实已经停止了。地球因为没有Aldnoah科技而从源头上缺乏这样的人才，而导致火星缺乏人才的则是另一个原因。你的父亲特洛伊亚德博士，对整个人类来说都有重要意义，我想他的遗孤不能就这么死掉。”穿着多了些红色装饰符号的制服的吉尔斯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用心，他不必和地位仅比地球人稍高一些的斯雷因绕圈子，“……不过前几天的战斗中，你表现得很不错，不管是陆战技能还是空战技能都很突出，远远胜过我军士兵的平均水准。甚至，在某些层面上，你比某些人更有资格去驾驶Aldnoah甲胄骑士机甲。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位费米安伯爵，我在想假如驾驶她的座驾去阻击那伙地球联合军的是你，也许现在我们已经为公主殿下报仇了。”
“公主还……活着。”斯雷因犹豫了好一阵，满头大汗地对吉尔斯说出了可能导致他在其他火星贵族面前被打死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