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内。
方家堡的人等得有些心焦。
庆兰坝的人一声不吭。
倒是流金村的人,个个看上去都很镇定自若的模样。
几个人在跟乔画屏悄声说着什么,看着似是一点都不着急。
方亭江看得只觉得恼火,但他又忍不住想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是,他到底还是拉不下脸来,只好粗声粗气的开口:“……若非你们捣鬼,我们现在都已经回去准备收拾收拾,重建家园了!”
乔画屏瞥过一眼来,没搭理他。
方亭江黝黑的脸却是有些涨红:“你什么意思!”
乔画屏眼神收了回来,依旧没理他。
这就像是个无能狂吠的大黑犬,乔画屏这会儿没什么心思跟他在公堂上说话。
她要操心的事多了去了。
既是荒山,倒先不说耕作的地了,最紧要的,还是要划分宅基地。
划分了宅基地,那到时候就要请人来盖房子。
这盖房子,操心的事可就多了。
乔画屏想着,原主把梅家的大宅子给败了去,她承了人家原主的身子,自然也要替原主还了这个债。
她空间里有不少银子,盖个大宅子那叫一个绰绰有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是,梅家老大老二老三,三个崽崽都是男娃,方才她听旁人说了一嘴,说是这男娃到了年纪,总要起房子找媳妇的。
她忍不住就有些恍惚,是不是也该多盖些屋子,到时候给几个崽崽娶媳妇用?
正当乔画屏正儿八经思索这事的时候,钱粮师爷总算从后衙出来了。
方家堡跟庆兰坝的人都赶紧围了上去。
但出乎意料的,钱粮师爷满脸堆笑,对乔画屏又客气了几分,甚至还对着她拱了下拳:“这位娘子,这地已经分好了,是没法更改的……”
方家堡的人顿时欢呼出声!
庆兰坝的人,觉得自己没分到最差的荒山那块地,也还算不错,倒也是舒了一口气。
流金村的人却是没什么反应,尤其是乔画屏,只似笑非笑,一副等着钱粮师爷把话说完的样子。
钱粮师爷不禁在心中叹道:“这小娘子,果然非同常人。”
他咳了一声,把后半句说了出来,“不过,我们县令大人向来体恤民生,知道诸位千里跋涉逃荒而来,这落户我们邑乡也十分之不容易。是以,我们县令大人亲口吩咐,说是各免去一年赋税,次年赋税减免三成。”
这等于是意外之喜了。
方家堡跟庆兰坝的人都没忍住,欢呼起来!
乔画屏却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是吗?”
钱粮师爷心中一凛,赶忙又补充道:“不过,县令大人也说了,因着荒山那块地着实不易,县令大人念在民生艰辛,特特下令,减免荒山那块地三年赋税。”
听得钱粮师爷说三年,乔画屏这才绽出一个笑来。
这还算像话。
流金村的村民们,这会儿才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乔娘子可太厉害了!出发前,她就说过,让他们一切都听她的,她尽量给村里争取到减免两年到三年赋税的优惠。
果真如乔娘子所说,她争取到了减免三年赋税!
看着流金村的村民们在那欢呼,方家堡跟庆兰坝的人都傻眼了!
三年赋税!
有人酸溜溜道:“那荒山什么粮食也不长,等过了三年,到时候看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交赋税。”
旁边的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看啊,他们连两年都坚持不了!”
无论旁人如何酸言酸语,流金村的人都只毫不在意的哈哈笑着。
他们这般酸溜溜,只能说明他们羡慕了!
三年赋税啊!
这三年,足够他们休养生息了!
……
划分完了各村的属辖,流金村,方家堡,庆兰坝三个村子的人出来时,唯有流金村人,是钱粮师爷亲自送出来的。
方家堡的人看着只觉得有些不忿。
钱粮师爷瞪了他们一眼,待送走流金村村人后,他压低了声音告诫方家堡人:“行了你们,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三块地里最肥沃的地你们拿了去,旁人拿了最贫瘠的荒山,减免三年赋税,又能如何?”
方家堡的人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心里想,确实,他们才是赚了大便宜的那个。
庆兰坝的人倒也觉得自己赚了便宜,毕竟,比起荒山,河谷地堪称是肥沃了。眼下又有减免赋税,他们总算可以安定下来,好好的休养生息了。
流金村村人们喜气洋洋的回了村子。
吕村长腿脚不便,今儿就没有一道去县衙。
反正,他也相信乔画屏,一定能把这事给办好。
不过,信归信,这土地一事,到底是事关祖祖辈辈的大事,乔画屏他们一回来,吕村长就迫不及待的扶着小辈的手,迎了上去,颤声问道:“……都妥了?”
“妥啦!”一个村人喜气洋洋的回道,“村长,你不知道,咱们如愿拿下了那荒山,甚至,乔娘子还给咱们争取到了减免三年赋税!”
这话一出,众人欣喜若狂!
三年赋税!
这能省多少粮食啊!
吕村长浑身都在微微发颤,一迭声道:“好,好!”
乔画屏笑道:“村长,眼下既然已经划分了各村的属辖,咱们明儿就可以一起搬过去,去规划一下咱们村子该如何建设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难掩激动,齐齐点头!
吕村长也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是!……通知下去,咱们明儿就一齐进山!”
他们跋涉了这么久,从夏日到了深秋,终于,终于到了可以让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