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和离好!

李翠香语带控诉,字字泣血。

不少人都为之动容。

特别是也因着生了个女儿被婆家薄待的宋月兰,分外感同身受,红着眼,大声道:“是该和离,和离好!”

周许氏也在人群里看热闹,一听大儿媳妇宋月兰在那喊“和离好”,她横过去一眼,瞪她:“咋着,你也想和离?”

宋月兰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周许氏哼了哼,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李翠香跪在地上,抱着孩子给他们碧水屯的刘村长连连磕头:“村长,但凡能过下去,我也不会走这条路。可这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啊!他就是个畜生!”

刘村长有点不耐烦:“你真的想好了?”

李翠香坚定无比,带着几分颤声:“想好了!”

刘村长看向郑桂:“你咋说?”

在这么多人面前,郑桂被李翠香骂得狗血淋头,早就面子上挂不住,恼羞成怒,恨得牙痒痒。他鼻青脸肿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臭表子,就你毛病多!”他脸色狰狞扭曲,“行啊,你要想和离,那就和离啊!家里半粒米你都别想带走,我倒要看看,离了郑家你怎么过!”

李翠香的娘家人闻讯匆匆赶来,脸色皆是难看得紧。李翠香她亲爹更是指着李翠香怒骂:“瞎胡闹什么!为着一点破事,闹和离!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呢!我话摆在这儿,你再闹,我老李家就当没你这个闺女!”

李翠香凄惨一笑,对他爹说出的这话并不意外:“您前两年为着十两银子彩礼,已经卖过我一次了。我也算是报了您的养育之恩。”

她膝盖挪动,抱着怀里的孩子,朝着她爹磕了三个头。

李翠香磕的很是用力,原本就因着撞树而青紫的额头,这会儿已经隐隐见了血迹。

李翠香她娘面露几分不忍的神色,想说什么,被李翠香她爹强行拽了回去,怒气冲冲道:“你没听她说的话吗!走,往后就当没这个闺女!”

李家人走了,李翠香还抱着孩子跪在那儿。

刘村长皱着眉头问:“哪怕这样,你还要和离?”

李翠香凄凄一笑:“对。”

饶是刘村长这等人,也彻底哑然。

“想要和离?门都没有!你个贱人,老子今天就休了你!”郑桂突然发难,大步上前抬脚就朝李翠香踹了过去!

这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李翠香下意识的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满心的绝望——

又要被打了!

然而疼痛感并未来袭,耳边只听得“嘭”的一声,紧接着郑桂惨叫起来!

——李翠香震惊的猛地睁开了眼!

就见着,郑桂十分狼狈的滚跌在她旁边,正疼得脸色扭曲,倒吸凉气。

而她身侧,一个穿着利落短打装扮的女子,正缓缓收回了她的腿。

显然,是这个女子,一脚踢开了郑桂!

这女子,不是乔画屏又是谁?

乔画屏出嫁前也是碧水屯的人,同村的李翠香自然是认识乔画屏的。

李翠香感激的对着乔画屏道了一声谢谢。

乔画屏笑道:“不客气,对于这种打媳妇孩子的人渣,人人得而踹之。”

郑桂从地上爬起来。那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伤害不低,侮辱性也极大!

他竟然被个臭娘们给踹了!

郑桂神色极其扭曲的指着乔画屏:“你!”

一副要撕了乔画屏的模样。

然而这可是直接捅了流金村的马蜂窝,村民们一看,这渣男还横到他们村里人的头上了,那还了得?!

精壮的男人们虎视眈眈,女人也怒气冲冲的挽袖子掐腰。

“咋着,你打了我们村的孙立文,还想再打我们村的乔妹子?!”

“我可告诉你!你们碧水屯的男人都孬种,只会对着女人撒泼!我们流金村的男人可不像你们!你要敢动乔娘子一根毫毛,今儿咱们没完!”

“我们乔娘子踹你怎么了?!你连婆娘孩子都要一起踹,你这种人,踹你那都是便宜你了!”

流金村村民们群情激奋。

郑桂人都傻了。

被打的是他吧?!

怎么这搞得好像他打了那个姓乔的一样?!

“行了!”还是碧水屯的刘村长出来打了圆场,他问郑桂,“你方才说要休妻?说着玩还是当真的?”

郑桂死死咬着后槽牙:“自然是当真!”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郑桂恶狠狠的高声道。

刘村长也不耐烦再在这个事上磨磨蹭蹭了,他直接道:“行!既是如此,咱们就按章程来办。眼下还在逃荒,咱们一切从简,一会儿我找会写字的后生替你简单一写,你跟李氏各按了手印,把那文书一式两份,各自保管就是。”

李翠香迫不及待的起了身:“走,现在就找人去写。”

她根本不在意到底是和离还是被休。

只要能摆脱郑家,她就是抱着孩子饿死在外头,也甘之如饴。

“我可先说好了,”郑桂恶声恶气道,“你生得那个赔钱货,一并带走!到时候你们娘俩就是饿死在外头,也别想从我这得一口吃的!”

李翠香抱紧了怀里瘦巴巴的小闺女。

尽管她一心和离,但眼下听得郑桂这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这就是她闺女的亲爹。

宁可养着姘头,还有姘头那儿子,都不愿意让自个儿亲闺女多吃几口。

李翠香心一横,咬牙道:“你放心!我们娘俩就算是去要饭,要不到饭饿死,也不会转头去求你的!”

郑桂冷哼一声,显然没把李翠香的话当真。

他等着,到时候一定要让李翠香跪在他面前,磕破头,求他!

那边还在找纸跟笔,只是村子里原本就没几个正经读书人,能识得几个字的,在村子里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纸跟笔,算不得什么逃荒路上必备的东西,很少有人带;即便有人带了,那也是稀罕物,人未必愿意拿出来借人。

乔画屏也是担心夜长梦多,她索性从褡裢里掏出一张草纸来,一分为二,又从旁边的野灶里摸出块烧成炭的木头来,找了个会写字的,用这木炭在草纸上写了两份歪歪扭扭的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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