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带着几分夜里的凉气,西侧天幕上还挂着半壁星子,也只是堪堪有了些夜色要褪去的势头。
乔画屏醒了过来。
梅清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挂到了她身上,她小心翼翼的从熟睡的小姑娘手里抽出手臂。
另外三个男娃在她身边睡得四仰八叉的,一看就知道睡得老香了。
乔画屏心头掠过一抹笑意。
她犹记得,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四个小家伙对她满是敌视,就连睡觉时都恨不得跟她划出个泾渭分明来。
乔画屏遥遥的望了望碧水屯子那。
虽然看着好似没什么动静,但乔画屏心中有数,以乔家人的尿性,是断断不可能就此罢休的。
且看吧。
乔画屏撇了撇嘴,开始准备早上的饭食。
早上是要赶路的,很费力气。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家里这几个,虽说不至于吃穷她,但那饭量也是相当大。
乔画屏从空间里翻出昨儿猎到的野兔子,麻利的放血去毛,开膛破肚。
她用锋利的匕首,飞快的把野兔子身上的肉给剔了下来,然后剁成了肉泥,做成了肉馅。
为了保证口感,她还从空间里翻出一块较肥的野猪肉来,切成小丁,加进了肉馅中。
和馅的时候,乔画屏又加了滴灵水进去。
这样的肉馅烙出来的肉饼,咬一口下去,满是汁水,鲜香四溢,更是让人精神满满。
托这片遮天蔽日密林的福,乔画屏的空间里不仅放了好些珍稀的草药,更是攒了不少滴灵水,堪称豪横。
烙完饼,还未至黎明,村人们陆陆续续的起了。
静谧的山谷中,开始有了烟火气。
声音嘈杂,梅家几个崽崽也揉揉眼睛,爬了起来,含含糊糊喊着“娘”。
晨曦微凉,乔画屏眉眼忍不住带了几分笑意:“洗手去,来吃烙饼了。”
梅清晃原本还有些犯困,一听“烙饼”,嗷了一声,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油毡布上起了身:“烙饼!”
乔画屏失笑。
梅清昱一把拉住弟弟的胳膊,小小的人儿拧着眉头,看上去分外严肃:“先洗手!”
“哦。”梅清晃老实的应了一声,又去拉梅清映的小手:“走,哥哥带你洗手去。”
梅清映乖乖应了一声,只是小人儿还有些困,刚要迈步子,结果自己右脚绊了左脚一下,摔在大哥梅清曜的身上。
乔画屏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梅清映倒在大哥身上,自个儿也咯咯笑了起来。
旁人听到笑声,忍不住眼露艳羡。
逃荒着实太累,但人家乔娘子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还能每天这般快快乐乐的,着实是让人羡慕得不行。
乔画屏一共烙了将近二十个烙饼,险些不够分。
就连最小的梅清映,也吃了两整个,吃得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乔画屏就像所有慈爱的老母亲那样,看到家里崽崽吃饭这般棒,一股骄傲感油然而生!
——所以,当乔家人带着村长来寻她时,乔画屏心情还算不错,并没有很被打扰到。
她甚至还气定神闲的把油毡布铺盖给牢牢的捆在小推车上,做完这手上的活,才看向气势汹汹的乔家一干人。
乔画屏眼神落在于氏抱着的乔静儿身上。
乔静儿神色还有些恹恹的,但看气色,倒是比昨夜好了很多,显然已经脱离危险了。
这大概也算是乔家那边的一个好消息了。
“吕村长,乔三丫嫁到了你们村,翅膀硬了,我们是管不了她了,得靠你主持公道了。”乔廉氏一马当先的开了口,咄咄逼人道,“大家伙也过来听一听!我家二孙女,昨晚上喝了她三姑给的药茶,夜里就吐血了!朱大夫来看了,说是中了毒!”
吕村长是乔画屏熬的药茶的忠实爱好者,他一听乔廉氏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荒唐。
他喝了那么久,什么时候中过毒?
这乔家人可真烦!
但他们不依不饶的,非要说乔画屏那药茶喝了会中毒,一副不肯给他们做主,他们就要闹大的架势,吕村长头疼得不行,只能跟着过来。
乔廉氏一开口,旁的乔家人也跟着附和,一副乔画屏罪恶滔天的模样。
这架势唬人的很,流金村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梅家几个孩子攥着拳头,涨红了脸。
那解暑的凉茶他们日常都喝着的,怎么可能会中毒?!
“你们想怎么样吧?”乔画屏挡在四个孩子身前,抬眼看乔家人。
“静丫头受了这场罪,险些熬不过去!是我们家花了二两银子,把人给救回来的!不说别的,你得先把这二两银子给出了!”
“对!还有那药茶的方子,你也得交出来!”
“没错!”
乔家人你一言我一语。
乔画屏不动声色道:“你们不是说静儿喝了我给的凉茶中毒了吗?怎么还敢问我要方子?”
乔金勇冷哼一声:“你害我闺女不浅,我看看方子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不行?”
流金村的村民们听明白了。
这是乔家来问乔画屏要方子了!
“要不要脸啊!”
顾老娘首当其冲的呸了一口,“想问乔娘子要方子直说!还非得这拐弯抹角的!老婆子我这夏天熬不住,人家乔娘子的凉茶救了我好几回,要是有毒,老婆子我早就变成鬼了!”
乔廉氏涨着脸:“……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家静丫头喝了她那凉茶,确实中了毒!昨夜折腾大半夜,人都差点没了!你们不信,尽管问朱大夫去!若不是她那凉茶,那你们倒说说看,是谁给我家静丫头下了毒?!”
乔画屏“呵呵”一声,报出几样山中常见的草药名来:“复莲,白香,草附子……”
乔老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耐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乔廉氏却微微变了神色,于氏跟秦氏慢了一拍,也反应过来,都有些心惊。
乔画屏怎么知道的?!
“看来娘是清楚这些是什么。”乔画屏笑道,“也是,昨晚你们刚拿这些熬过东西,不可能不清楚吧?”
乔廉氏涨红着脸,辩解道:“……就只许你熬凉茶?我们熬这些不过是在试凉茶方子,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