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画屏出了山洞,原本繁星满天的夜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被大片阴沉的乌云遮挡起来。
大概又是在山上,那乌云低垂如蓬,带了几分黑云压山山欲催的压迫感。
甚至于乔画屏一呼吸,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潮湿的水汽。
果真是要下雨了!
守夜的三个村人在外头生了一堆火,围着火堆昏昏欲睡。
乔画屏推了推他们,指了指天上:“要下雨了,赶紧把外头的人都叫起来,进山洞躲雨去。”
三个村人猛地一激灵,瞬间清醒,抬头一看,才发现果真如乔画屏所说,天阴沉成这样,显然是要下雨了。
守夜的三个村人赶紧忙着去把睡在岩壁下头的村人们喊起来,让他们进山洞躲雨。
外头的人赶紧抱着铺盖往山洞里躲。
脚步嘈乱,人也乱糟糟的,几个山洞一时都挤满了人。
梅家几个孩子也被吵醒了,梅清映小脸上满是睡意,正睡眼朦胧的缩在大哥怀里,还有些不知所措。
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乔画屏把水囊都拿了出来,接了些水。
不少村人反应过来,一时间,洞口挤满了接水的人。
这一夜,几乎没什么人能睡好觉。
山洞里人挤人,混乱得很,又有很多人忙着去接水,自然是整个山洞都处在嘈杂又闷乱的氛围。
乔画屏有无论何时都要强迫自己恢复体力的习惯,哪怕山洞环境再不好,她也抓紧时间小憩了会儿。
清晨醒来时,大多数村人都因着没休息好,一脸的疲乏,困顿不已。
倒是乔画屏,精神奕奕,看着还能立马出去跑个二十里路的样子。
梅家四个孩子因为服用过水滴的缘故,精神头倒也还好。
只是外头虽说雨停了,但因着夜里的雨着实有些太大,外面的山路泥泞不堪,再加上大多数人也没休息好,村长便决定,再在山洞里修整一日。
下过雨后的清晨,夏日的炎热驱散了不少,空气里带着一股清新的青草味。
不少人家想要做饭,但刚下过大雨,外头新捡的柴都是湿的,哪里能点得着?
也就只能啃干粮。
他们眼神都往梅家这边看来。
梅家这边,竟然堆了好大一堆的树枝!
这是什么,这就是柴火啊!
乔画屏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慢条斯理的挽着袖子,一边嘱咐梅清曜:“曜曜,你跟映映留在咱们铺盖这,我带昱昱跟晃晃出去办点事——这些柴火是我昨夜趁着没下雨时费了好些力气才抱回来的,你可得看好了啊。”
梅清曜警觉的坐直起身:“你们干嘛去?”
乔画屏嘿嘿笑了笑:“把他俩带到山沟沟里卖掉!”
梅清曜瞪大了眼睛。
乔画屏乐不可支:“开玩笑啦,我带他们去给咱们找点吃的东西。好不容易下场雨,那可是好东西。”
梅清曜将信将疑。
梅清昱没说什么,梅清晃却已经兴奋了起来:“吃的东西!走走走!”
“……”两个当哥哥的,对这个贪吃的弟弟简直没眼看。
乔画屏带着梅清昱跟梅清晃出了山洞。
外头的山路果然很是泥泞,路很不好走。
乔画屏带着两人到了灌木间野草蔓生的一片杂草地前。
“这里有吃的?”梅清晃满眼疑惑。
乔画屏笑而不语,拿脚在草间那么一拂,便有一只黑色的虫子跃了起来。
乔画屏眼明手快的一把将那黑色虫子捏住,提起来给梅清昱跟梅清晃看:“看!”
这是一只通体黑色,长着触角,背后生着鞘翅的圆滚滚的虫子。
梅清晃懵了:“你说的吃的东西,就是这个?”
他显然有些难以接受,“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啊啊啊啊。”
乔画屏笑眯眯的无情戳破:“这就是真的。我可跟你说,这玩意叫山水油子,可好吃啦。只有这个时节的雨后,它们才会出来,都是大宝贝——到时候把翅膀一剪,洗干净,往锅里放点油,简单一炒,再撒点盐,那个香味,绝对让你吃过一次就惦记着第二次!”
梅清晃身子晃了晃,他饶是个小吃货,也有些接受不了。
乔画屏可不管他,她伸手进了褡裢,借着褡裢的遮掩,从空间里掏出两个之前在旁人家捡的装米的旧布袋来。
乔画屏给了梅清昱一个:“你三弟是个小弱鸡,咱们先不管他,先抓着。”
梅清昱其实也有些无语,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在乔画屏面前露怯。
他接过布袋,按照乔画屏教的法子,试探着拿脚在草间掠了掠,果真,就有一只黑色的山水油子跃了起来。
梅清昱扑上去拿手一盖!
梅清昱一时间忘了别的,难掩高兴的把手心里的山水油子拿起来跟乔画屏显摆:“抓到了!”
乔画屏竖起大拇指:“哎呦,真棒!昱昱咱们比一比啊,看谁抓的多!”
梅清昱看了乔画屏一眼,心道,她这浮夸的夸法,是把他当小孩子糊弄。
梅清昱却没意识到,自己嘴角都咧了起来,有些矜持的应了一声:“好。”
两人开始在这片草地里疯狂的抓起了山水油子。
梅清晃在旁边看着看着,心也痒了起来。
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乔画屏到底是大人,她很快便得意洋洋的举起手中的布袋:“我已经抓了这么多了!”
梅清昱抿了抿唇,他才抓了一个底。
梅清晃立即道:“昱哥,我来帮你抓!”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两个小家伙在下过雨后的草丛里扑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抓了满满一袋子山水油子。
梅清昱正想跟乔画屏炫耀,乔画屏却已经扑了过来,将两个小家伙一把搂住:“哎呀,我们昱昱跟晃晃都太厉害啦!”
梅清晃得意的笑了起来。
梅清昱心道,这女人果然把他们当小孩子糊弄。
但想是这么想,梅清昱还是灿烂的笑了起来。
乔画屏带着梅清昱梅清晃,拎着两袋子山水油子往山洞里走。
还没到山洞,她加强过的听觉,便在那些嘈杂的声音里听到了独属于梅清曜的声音。
他似是有些窘迫,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要不,你等那谁回来了,你再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