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褚燕使出“飞燕刀法”欲战麹义,麹义自有应对。麹义本是西凉人士,幼年时遭逢羌乱流落至并州,被童渊好心收留抚养。这童渊可非常人,其名下的徒弟皆有威名。大弟子乃西凉董卓帐下大将张济从子,习得童渊“百鸟朝凤枪”,其枪法无人能敌,人称“北地枪王”,日后官至破羌将军、封宣威侯,号为“古之恶来”的典韦就是死于他的枪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二弟子乃西川大都督张任,可谓蜀地栋梁。这三弟子就更有名气了,乃是褚燕同乡,常山赵云赵子龙。麹义的武艺也就可想而知了。
今褚燕使“双燕俯冲”来击麹义,义以剑格挡,虽挡下了这一猛击,却也后撤了两步方才定身。麹义右手执剑,向左横劈,燕以棒挡之。回剑直刺,燕以双棒夹之。提剑上挑,燕分棒画圆,双棒合一,待剑过头顶之时,向前突进,使出一记“燕柳泥”,击中麹义前胸,但因此式为“中袭支”,出其不意,却力道不足,义虽中招,并无大碍。
麹义复仗剑而来,虚晃其上而实击其下,燕棒分上下,皆挡之。麹义见这上下右左中皆不能胜燕,自知凭自己普普通通的剑法难破眼前这双棒,便欲弃剑换枪,使出看家本领来战褚燕。cizi.org 永恒小说网
麹义节节后退,褚燕步步紧逼,使出“扰支”招式“群燕乱舞”近身打击麹义,义左支右挡,燕棒如雨下,难以脱身换枪。
王芬在台上见麹义竟处下风,以为义不能敌燕,故而下令群起而攻之。诸死士一拥而上,两面夹击,有枪有刀,难分左右。褚燕只是一介山民,其单打独斗虽强,然至多只可同时应付两三人。似此群战,以一敌多,非沙场阵战老将不能敌也。褚燕何曾领过兵马?故群战不行,此非言燕斗技不强,术业有专攻罢了。
众死士刀枪齐上,褚燕被制服在地,难以挣扎,待到麹义换枪而来,褚燕已被五花大绑,义心有不甘,未能使出真本事与棋逢对手之人一较高下,何其无奈,被眼前的主公看扁又是另一回事了。
王芬再度发问:“汝究竟是何人?如实答来,可饶汝之性命。”
褚燕自知王芬不会饶他,说了实话,反祸及乡里,不说实话,犹可借陶谦之名而震之,使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褚燕缄口不言。
王芬令曰:“押下去,严加看守!”
“是”!众死士答。
此时王芬睡意全无,反复思度今夜之事。思而无果,故召心腹众人于大堂议事。
堂上,灯影幽幽,堂外夜深人静,一抹星光自天闪,三声鸦鸣吓群虫。
王芬问:“此人当如何处置?”
众人不语。
王芬皱眉曰:“他来刺吾,岂能不杀他?可若果是陶谦之子,若杀之,则惹幽州之众,又当如之奈何?”
席下左侧幕宾许攸答话了:“使君无需踌躇,先关在大牢,待查明真相,杀之不晚。”
芬问:“哦?子远有何见教?”
许攸曰:“此人若仅一布衣,前借陶商之名招摇撞骗,杀之又何妨?倘其果为陶谦之子,则证实幽州反对使君大计,那么使君日后起事之时,陶谦也必引兵来犯,使君大可暂留他一命,以作筹码,要挟陶谦。”
王芬点头:“嗯,有理。”
右侧陈逸接曰:“使君当做最坏打算,紧急联络诸援,厉兵秣马,以备陶谦之兵。”
王芬打定主意:“善,就依汝之言,那么,诸公当作何打算呢?”
陈逸曰:“吾可召家父旧臣以助使君。”
襄楷曰:“吾可带青州兵马供使君驱驰。”
许攸曰:“吾可书信沛国周旌结当地豪杰以援使君。”
麹义曰:“我等三百死士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王芬拍案而起,“诸公忠义,吾心感激,明日吾便书信一封联络曹操,邀其共事。吾再亲往平原招揽陶丘洪与华歆二人。若大业可成,诸位当属首功!”
众人散去之时,已是四更天了,王芬困上头来,回屋小憩片刻。
日上三竿,陈逸、襄楷与王芬道别,王芬已写好书信交与麹义,令其驰往洛阳交与曹操,自己领三百死士亲往平原。许攸留在邺城与其余诸吏辅佐其子王泽主政。诸事安排停当,即刻启程。至于褚燕,先关在城北地牢之中,待王芬集结好外援之后,再行处置。
话分两头,左校一行乡里青年三十六人,王当携带家仆六人,合计四十三人自常山向邺城进发。王当散尽家财,带足盘缠,铸刀十把配与左校等十人,余下人等各执农具。王当自携雕翎弓,配箭矢一壶,挎君子剑,与众人一路南行。待至赵郡时,左校思燕心切,唯恐大哥有失,故用上次分得的金银雇了两辆马车,让自己与王当先行一步,同乡好友杜长带诸人随后步行。
左、王二人来到邺城之时,已是王芬离开邺城的第三天了。下了马车,左校便闷头朝刺史府跑去,王当拉住了他:“哎哎哎,左兄弟,你干什么呀?”
“去王芬家里救大哥啊!”左校曰。
“我们初来乍到,毫无头绪,你怎知燕兄就在王府?”王当曰。
“那,我们该怎么办?”左校没耐心地问。
“走,那边有家酒楼,现在一路奔波,正好去饱餐一顿。”王当曰。
左校愤愤然:“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有啥心思去吃饭?王哥你若饿了,你去便是,我左校一人去王府!”
王当曰:“汝以为我不为燕兄着急?凡事需动心思,倘若燕兄无事,你我鲁莽而行引起祸端,反殃及燕兄,你于心何忍?再者,酒楼之中,鱼龙混杂,南来北往之人不可胜数,但凡哪里有什么大事小事、家长里短,皆可耳闻,你我进去稍坐一晌,不就能打听到燕兄下落了吗?”
左校一拍脑袋:“哎呀,是我鲁莽,误会王哥用意,那咱们现在就走。”
王、左二人步入酒楼,专挑一人多之处点饭菜落座,然后侧耳细听周围言语。
然而,听了半晌,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既没听见“遇刺”,也未听见“王芬”,左校有些坐不住了。王当将自己杯中满斟一杯温酒,故作闲散之态移步到柜前,半倚柜台,与掌柜闲谈。
王当先问邺城马匹行情,自言是幽州马商,行路到此,又问粮价如何,总之是闲侃大山。
尔后,王当问曰:“邺城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者,有谁被问罪处斩?”
掌柜曰:“无有什么大事,也并无什么罪恶滔天之徒当众问斩,至于鸡鸣狗盗之辈,谁也不会关心他们。”
“哦。”王芬微微点头,一颗高悬之心放下了一半,不过随即又被下一句话提了上来。
“要说有事,倒是我那住在城南刺史府旁的一个亲戚说,好像前夜王刺史府里有很大的动静,还见有火光,我料想应当是天干物燥,王刺史府里失火了吧。”
听到此处,王当已无心再与掌柜闲谈套话,心中料想那王府之火必是褚燕所为,而王芬今又安然无恙,褚燕必定失利了。然而尚不知生死,或当场命亡,或流亡野外。思索至此,王当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倘其果真命大,逃了出去,又该去哪里寻他呢?王当只得暗自告诫自己:褚燕兄福大命大,一定尚在人世,只是这茫茫邺郡,何处寻哉?
“大狱!”王当心中忽然闪过一念。倘或燕兄未能逃脱,又没命丧当场,肯定会关在大狱之中啊!于是,王、左二人当即离开酒楼,一路打听,前往邺北地牢。
来至牢前,牢头拦下了王当、左校,王当使贿,方允进牢“探亲”,然而只许一人进去。王当欲进,左校却说什么也要去看看大哥,王当争他不过,只好在外等候。
左校来到地牢,这里阴暗潮湿、臭味熏天,左观右瞧,不见褚燕,心急如焚。最后,在一角落处竟看到了褚燕,燕手脚皆戴镣铐,披头散发,形容憔悴。
“大哥!”左校呼喊。
“兄弟!”褚燕闻声而起。
“大哥!”左校三步并做两步扑上前来,抓住牢门哭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褚燕扒住木栏,甚是激动。
“我们来救......”“嘘!”左校话尚未说完,褚燕便捂住了他的嘴。
“你们都来了?”褚燕问。
“嗯,咱们昔日的那些朋友都来了。现在我和王当兄长坐马车先到了邺城,杜长他们随后便到。”左校低声言曰。
“王兄长和杜堂哥也来了?”褚燕神情兴奋,旋即又暗淡了下去:“唉,好兄弟呀,我褚燕无能,没有成功,致有今日牢狱之灾。那王芬必会杀我,但我只说我是陶商,他便不知你们与我的关系。这样,我家中父母今后就托付于你们了,你们快走吧!”
“大哥!”左校泪目,双手紧攥栏杆,“大哥为咱们家乡父老甘愿赴死,我等兄弟又怎能偷生?大哥放心,我们兄弟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里面探监的快点!别磨蹭!”一名狱卒喊道。
“大哥,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日后,兄弟们还一块儿回常山种地打猎,还一块儿河里摸鱼、上山摘果。”左校微笑着说。
“好兄弟,我......”褚燕哽咽。左校已被狱卒轰了出去:“快走快走!”
左校离去后,褚燕望着牢门,坐在了地上:“好兄弟啊,若此次我大难不死,日后定要干一番大事业,来报答兄弟们的恩情。”
王当在门口来回踱步,见左校出来后,忙问情况,左校哭着说了第一句话是:“呜呜呜呜,大哥......我大哥瘦了。”
王当无奈,安慰道:“走走走,咱们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王、左二人找店住下,左校将全部对话一一道出。
王当沉默了一会儿,曰:“看来,为今之计,只剩下绝路一条了。”
左校曰:“我们柳叶村的兄弟们都是本分之人,何曾遭过牢狱之苦?而今大哥成了阶下囚,不日问斩,这可怎么办呢?”
“劫狱。”王当吐出两个字来。
“啊?劫狱?”左校惊曰。
“对,只有劫狱了。你我无权无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好歹王芬匹夫并未着急要燕兄的命,我们可以等到杜长他们赶到邺城,然后一起动手,逃出邺城,大不了一同归天,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王当虽面容清秀,可此时下的决心和说的话语,丝毫不比五大三粗的左校差多少。
“好,那就劫狱!”左校附和道。
“左弟,汝即可原路返回去给兄弟们报信,来邺之后先在城北待命,千万莫惹事端,把兵器藏好。吾来探查这城中地形,以便日后逃脱。”王当曰。
“好。”左校答应。
夕阳西下,半隐邺郡城垣之中;西风凌空,卷去一地三九浮尘。黄河猛浪拍崖岸,群山横贯连幽燕。自古龙凤富贵命,谁怜蝼蚁苦心艰。不颂将相丰功业,唯书陈胜鸿鹄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