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座府邸的大厅里,主座上坐着一位身形修长而矜贵的男子。
烛火摇曳下,光线昏暗不明。
男子的侧脸轮廓线条流畅,高耸挺立的鼻梁打落一层阴影愈发显得阴骘,单薄的唇角缓缓勾起弧度。
他的目光尽数落在手上的纸条,随即就将纸条放在燃烧的灯芯上。
根根分明且修白的手指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一抹冷意,漆黑的眼仁里清楚倒映着一片灼热的火光,棱角分明的脸看不透的深沉。
紧接着,手上一松,灰烬洒落一地。
此人,便是唐冶允。
苏州知府身边最得力助手,外人都称呼一声唐师爷。
“京城的大人物来到苏州,吩咐手下人最近安分点,不要露出马脚。”
唐冶允语气十分随意,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属下。
“主子若是觉得他们会耽误我们的大计,不如……”跪在地上的下属抬起头,手上做了一抹脖的动作,表情阴狠。
看样子,这种事情恍若家常便饭。
唐冶允神色立刻变了几分,危险的眯起双眼:“多余的事情不要做,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若是你毁了我的计划,我就将你皮扒掉,懂了吗?”
唐冶允半弯下腰,骨节分明大手捏着一把细小而锋利的刀,冰凉的触感紧贴在下属的脸庞。
下属被唐冶允阴沉骇人的气息震慑到,浑身打颤。
“知……知道了。”
下属吞咽着口水,话都说的不利索。
唐冶允不太喜欢脱离掌控的事情,特别是关键时候,自己的下属自作聪明的干点蠢事给他找麻烦。
所以,他只能提前警告。
下属也知道唐冶允的狠辣手段,自然是乖的跟鹌鹑一样,忙表忠心:“主子你放心,任何事情我都会通知你,绝不越界。”
唐冶允不吭声,收回了手上的利刃,拿起帕子擦拭。
他垂下眼,余光都吝啬给下属,声线却有些冷:“还愣着作甚,盯着动向随时汇报。”
“是!我这就去!”
下属吓得浑身一激灵,踉跄站起身,快速跑掉。
唐冶允的食指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烫伤,刚好贴在利刃上,刀刃在夜色下透出一股寒光。
他神色漫不经心,眼底一片死寂。
很期待,初次交锋。
苏州知府的牌匾悬挂在上空,艳阳高照,四个烫金的大字金光闪闪。
岑景烁改头换面,深海蓝的金丝线袖口长袍将整个人衬托的气度不凡,腰间挂着一枚玉佩象征尊贵身份。
他带着人皮面具稍微修改了相貌,长相中上等,唯独一双犀利狭长的双眼格外突出。
一看,就不好相与。
苏州政府孙坤是个臃肿的中年男人,走路都要喘气。
他看着身边只带几个随从出现在门口的岑景烁,一脸笑眯眯迎上去:“敢问这位大人是京城派来的钦差吗?”
“我这次是微服出访,前来巡查赈灾银两落实的情况。”岑景烁从腰间掏出一枚纯金令牌,举在孙坤眼前:“一切从简,不必张扬。”
孙坤脸色立刻变了变,没想到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居然亲自下场。
他双手拱起,恭敬说道:“不知王爷来临,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无事。”
岑景烁收回令牌,余光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随后定格在一个长相俊美有书生气的年轻男子身上。
对方似乎察觉了岑景烁的试探,脸上却浮现淡淡的笑意。
瘦弱,无害。
这是岑景烁对唐冶允的第一印象。
但是一个多年淫浸官场的师爷,怎么可能会如此双手干净呢,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假象。
岑景烁收回视线,眸光闪了闪。
“最近这段时间本王就入住府邸,苏州知府应该无异议吧。”
“没有,没有,求之不得。”
孙坤偷瞄了一眼唐冶允的手势,连忙点头。
岑景烁故作不知他们的小动作,抬起脚走进府邸,身后跟着一群人。
对于岑景烁的出现,简直就像平地一声惊雷。
孙坤始终揣揣不安。
岑景烁一上来就开始查账簿,不知道假账能否瞒天过海。
这么多年他与唐冶允狼狈为奸,若是被岑景烁查到那些东西,肯定是诛九族。
而岑景烁就是在等孙坤亲自露出马脚。
几天过去,一切风平浪静。
岑景烁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书房里翻阅账本,他用毛笔特意勾画出几个存疑的地方,暗中派人前去查访。
……
圆桌上,茶水冒着徐徐雾气。
唐冶允端起茶壶特意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孙坤跟前,然后端起另一杯茶水,细细品尝。
“大人何苦先自乱阵脚,只要你不说,他查不到的。”
“可我这心里不踏实呀,对方毕竟是摄政王,万一……”孙坤将茶水一饮而尽,砸在桌面,长叹一口气:“对方真的查出我们干的那些勾当呢。”
私铸兵器,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一旦被岑景烁查到,他肯定是难逃一死。
“大人放心,他顶多查到你私吞一些银两,罪不至死。”
唐冶允的指腹摩挲着茶杯,茶水微微晃荡。
孙坤听到唐冶允如此自信的话,也就暂时安心,这两年唐冶允行事作风是滴水不漏,想来这次也不会出事。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他既然走了这条路,也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见孙坤如此听话,唐冶允满意的勾起唇。
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人就是为了找一颗听话的棋子,来完成自己的大业,如今也快收尾了。
这个替罪羊,孙坤是逃不掉。
岑景烁掐灭油灯的灯芯,室内一片漆黑。
他安静坐在圆凳上面,凭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桌面上摆放着的两个茶杯,显然是在等人。
下一刻,窗户吱呀一响。
江淼鱼脚尖落地,一身劲装与往常判若两人的打扮,贴身衣裳却勾勒出曼妙身姿。
岑景烁缓缓眯起眼,清亮的眼眸多了几分深究。
“王爷,为何如此看我。”
“太后这次算是不打自招了吧。”
岑景烁冷声一笑。
江淼鱼的这个扮相与当初那个女刺客身形完全重合,面对想杀自己的人,他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原来是被发现了,好眼力。
江淼鱼愣了一下就扬起一抹笑容,无辜的眨了眨眼:“王爷真会说笑,哀家听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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