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阿肆听到柳滢滢的话，看着远方的景色，幽幽地回道：“是。”
柳滢滢没想到阿肆会直接承认，她还以为阿肆会否认。
其实这也和她早上的话有关。
阿肆想，柳滢滢不过才认识他几天就敢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喜欢，她都陪在杨子明身边两年了又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
柳滢滢突然有些泄气，早上的交锋她没有赢，阿肆也没有输。但刚刚的交锋却是在开口的瞬间就落入了下风。
趴在围栏上，她有些气馁。
晚风很凉，夜色很美。
柳滢滢和阿肆静静地站在这里，似乎与屋内的喧嚣是两个世界。
阿肆承认自己喜欢杨子明，那么杨子明又是否喜欢她？
应该是喜欢的吧……
可能是对亲人那种喜欢。
但如果阿肆突然和他告白，自己争得过吗？
柳滢滢心里没有答案。
风很轻，在耳边经过。
柳滢滢耷拉着脑袋问道：“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如果是你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应该吧！”阿肆回道，“但我不想那么做。”
“为什么？”
阿肆直起腰，手撑在围栏上，月光下，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其实是改造人。”guhu.org 完美小说网
“改造人？”这是柳滢滢第一次听到，荣姨只跟她说阿肆是杨子明从研究所带回来的，但其他的并没有细说。
“是，改造人。”阿肆脱掉了手套，撸起了袖子，月光下，她的手臂泛着金属的光泽。
“改造人，顾名思义，就是将自己的部分身体进行改造，替换成器械，以此来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
柳滢滢看到那人造皮革下的精密器械，惊讶得捂住了嘴巴。
风吹过，似乎带着一丝丝的凉意，让她后脊有些发冷。
阿肆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半拉眼帘，放下袖子，戴上手套。
“早在遇到他之前我就是改造人了。”
“小时候家里穷，我身体也差，生病了也没办法去大医院。”
“等到后来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医院也治不好，花钱也只是让我再多痛苦一会儿。更何况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给我浪费。”
阿肆轻声说着小时候的经历，柳滢滢静静地听着。
“后来，家里不知道从哪得知研究所有治疗的方法，虽然还处在实验阶段……其实也就是拿命去赌，赢了我就活下来，输了……就死了。”
说到这里，阿肆笑了两声，很轻，有嘲讽，有悲伤。
“他们将我送到研究所，说会定时来看我，但直到研究所倒闭他们都没有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拿到研究所的钱后就搬走了。”
“我也不怪他们，因为当时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家里的情况根本养不起我这个累赘。”
“你后来去找过他们吗？”柳滢滢问道。
“找过，但没见面。”阿肆舔了舔嘴唇，有些干，有些苦涩。
“那个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所以，柳滢滢……”阿肆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柳滢滢，说道：“我只剩下子明了！”
“我很讨厌你的出现，因为你分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但我也很庆幸你的出现，因为……”
“我快死了！”
柳滢滢：！！！
这个消息就像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炸得她脑袋嗡嗡嗡的。
她虽然想过自己会赢，但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
阿肆要死了！
那阿明怎么办？
他知不知道？
知道了又会不会伤心？
柳滢滢想应该会的，因为正如阿肆说的，他们是家人！
柳滢滢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她吗？
那要说什么？
脑子空空的。
但她想，总要说些什么。
“阿明……他知道吗？”
“他？我不知道，我没告诉他。”阿肆随意地笑了笑。
每个月她都会到研究所进行检查，但检查的结果都是状态良好。
只是这样的结果反而让阿肆起疑，因为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
她本来就是个快要病死的人，研究所的技术虽然让她重获新生，但那并不是毫无代价，每一次使用那超越常人的力量她都会感觉体内的生机在流逝。
在这样的情况下，研究所的检查报告就怎么看都显得不对劲。
再加上杨子明后来总是刻意减少她出手以及执行任务的机会，她也就渐渐猜到了答案。
正如她了解杨子明一样，杨子明也了解她。
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那么她是不会甘心窝在房间里当个对他没用的废人，以此来换取些许苟活的时间的。
杨子明老是让她有空多去看看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样的小说。
但其实这种小说她早在小学的时候就看腻了。
有时候她也会幻想，要是有一天自己消失了，他会不会哭，会不会像那些小说男主一样满世界找自己。
阿肆想应该是会的。
她会想一把刻在他心口的刀，哪怕几十年后他想起来也会疼到捂住胸口难以呼吸。
但阿肆舍不得。
她舍不得看到他的悲伤和痛苦。
舍不得看到他因为自己而受伤。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可以替代自己的人留在他的身边，这样就算自己以后走了，他也不会那么太过悲伤。
至于自己，一个早就该死去的人，苟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
只要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影子，只要他不会在她死后忘记自己，那自己这一生也就不算毫无价值。
“为什么不告诉他？也许他会有办法救你。”
柳滢滢想劝她将这个消息告诉杨子明，不管有没有救治的机会，杨子明都应该有知道的权力。
阿肆摇头。
如果他有办法，那么以他的性格就不会让研究所改报告，也不会允许自己出去执行任务，而是会霸道地将自己锁在家里，直到康复。
“我的身体我清楚。”
“所以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喜欢他……”
“因为没有必要，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又何必去招惹他伤心。”
“其实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竞争的关系，当你被留下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赢了。”
“以后留下来陪他的那个人也注定是你而不是我。”
“所以，柳滢滢……”
“好好待他。”
“如果以后因为你的缘故让他伤心，就算在地狱里我也要爬上来让你好看！”
面对阿肆突如其来的警告，柳滢滢在觉得无辜的同时又有些同情。
她想这也是一个深爱他的姑娘，可惜命运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柳滢滢认真地点头，就算没有阿肆的警告，她也不会让他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