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子你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我？”
“算了，我知道了！”
秦烆懒得理会老者，他那时候被万蛊门抓走，以大叔的性格，还真有可能离开。
毕竟当年大叔说过，如果哪天他不见了，一定是他自己想走了，让秦烆不用担心。
“老头儿再不济，也不会对自己的租客下黑手，你要庆幸你们父子俩一直在我的庇护下，否则，你们早饿死了！”皮老头喋喋不休。
“……”
秦烆在树下找了块石头，坐在皮老头旁边，低着头，大叔的离开让他稍显落寞。
一旁，皮老头躺在摇椅上，悠然地喝着茶，突然，老者开口道：“小主人让我跟你道个谢，也道个歉！”
“没事！”秦烆淡淡回应，也不知懂没懂皮老头话中的意思。
“你不问下万蛊门当日为何抓你？哦……也对，你能回来，应该也知道了原因。”
“听闻一个月前，万蛊门出了事。听说跳出个窃贼，偷了他们的宝贝，还顺利逃走了……”
老者的声音不时传来，似在自言自语。
秦烆看了眼皮老头，见老者望着悬在头顶的树枝，不知在想着什么。
少年见状，便又低下头，自顾自望着地上的蚂蚁，没去理睬。
“万蛊门到蜈沟寨，老头子当年走过一次，个把月的路程……”guhu.org 完美小说网
秦烆皱眉，但还是没开口，只是静静听着。
“老头儿年轻时，当过几个月的捕毒人，但因为胆小怕死，便想着另谋生计。之后，似是踩了狗屎运，在寨主那谋了个仆役的差事，这一干，便是几十年。老头儿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唯一愿意拿正眼看我、关心我的，便只有小主人。”
“小主人要道谢，也想着道歉，但不管哪一种，都是她欠你人情。”
“那日，我真该一棍子敲死你的……也罢，她没还完的人情，老头儿便代她去还……”
“可是……比起这个，寨子能一直留存下去，才最重要！”
皮老头碎碎嘀咕着，口中又说了很多话。
秦烆抬起头，开口道：“我说了，没事。如果她心里过意不去，可以来和我打个招呼，事情便算过去。”
“几日前，小主人已经离开这儿了……寨主的意思……是该离开，离开好呀！”老人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舍，但很快又转为笑意。
“离开？为什么？”秦烆一愣。
皮老头抓起茶壶又灌了一嘴，叹道：“这儿是个吃人的地方呀……”。
“所以你想着代她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秦烆淡淡开口，而后沉声道：“但你害怕我与万蛊门失窃案有关，怕寨子受到牵连，所以你想我也离开！”
“呵呵，老头儿可什么都没说……”
两人之间有一瞬间的沉默，院子内有风吹来，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秦烆开口：“我会离开！不过……我家的锅锈烂了，离开前你总要让我吃顿饱饭，今日你管饭！”
“呵，老头儿倒是有一身好手艺！”老者打了个哈哈。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皮老头幽幽说道：“你与之前有了不同，找回了魂儿……”
秦烆嗯了一声，兀自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
……
次日。
晨曦初露，大雾弥漫，蜈沟寨四周景物模糊难辨，虫谷内春夏两季，水雾要比其他日子来得勤一些。
咯吱一声，秦烆屋子的门缓缓打开，少年跨出房门，身后背着个包袱，已经换上了件合身的粗衣。
同一时间，似听到声响，皮老头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秦烆打趣道：“呦，皮老头在监视我呢？”
“快滚快滚，莫要再打扰老夫清净！”
老者手里提着个布袋子，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看起来鼓鼓的。
“没劲……”秦烆噘着嘴，摆了摆手，“走了！”
“等等！年纪大，腿脚不利索，你帮我将这些没用的东西，顺手拿去扔了。”
“真麻烦……拿来吧！”
秦烆无奈，想着昨日在老者屋内混了顿饱饭，不好意思拒绝，便伸手接过老者手中的布袋，而后提着袋子向院子外走去。
走到门口，秦烆似想到什么，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便当着老者的面打开了手中袋子。
只见布袋里竟装着些干粮，旁边还有双草鞋和一个钱袋子，秦烆伸手捏了捏钱袋子，发现里面竟是些碎银。
少年转头，不明所以的望着老者，“你……”
“快滚快滚！”皮老头做了个赶人的动作，极为不耐烦的样子。
秦烆远远地看着老者，而后像是想通什么，蓦然一笑，提起袋子背到身后，转身走出院子。
晨曦愈加明朗，照着院外渐渐清晰的景象，老者举目望着少年的背影，心中说不上是啥感觉。
总觉得……不痛快，他转过头，正想往屋内走去，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皮老头！”
老者扭头，见少年依然背对着自己。
只是少年突然抬起手，举过脑袋挥了挥，“假如遇到你的小主人，我会和她说，皮老头已经帮她道过谢了！”
声音远去，少年的背影也渐渐难以看清，皮老头转过身，向着屋内行去。
没多久，屋内传出痛快至极的哼哼声：
山高高，路长长，赶路赶路不仿徨。
天清清，燕鸣鸣，老头老头一身轻。
我是善良的皮老头呀！
天下最善良！
……
这一年，万蛊门大半弟子倾巢而出，将整个虫谷翻了数遍，万蛊婆婆更是带着一众长老，亲自督查，但还是一无所获。
无数专门用来跟踪的虫物，铺天盖地，在虫谷上方盘踞了整整数月，但还是没有一丝消息，那位只有少数几人才知道的行窃之人，仿佛在虫谷消失的无影无踪。
期间，每座寨子都先后迎来了万蛊门的数波巡查弟子，但众人找了一圈，没有结果，只能无奈地离开……
最后，万蛊门似终于接受了现实，巡查弟子渐渐少了，直至虫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虫谷边缘，有个不起眼的村落，但却是方圆几十里内，人群聚集最密集的一个地方。
因为离着虫谷的中心区域较远，毒虫倒不是很多。
居住在此之人，大都以种地为生，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今日，村口站满了人，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都让让，都让让，乡老来了！”有人高声喊着。
“大家安静，都安静”一位老者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脸色激动，“刚收到的消息，今日过后，我虫谷与外界重新开放，大家可以向之前那样，去附近的集市买卖货物了！”
“真的？明日便可去赶山？”
“太好了！太好了！”
周围村民顿时传出欢呼声，这大半年，大家的日子可都不是很好过！
人群中站着位青年，面色蜡黄，此时听着周围的喧闹声，心中总算舒了口气。
躲了大半年，终于可以出去了！
青年便是秦烆，这半年，他长高不少，脸上棱角愈加分明，十五载的岁月，终究让他褪去大部分的稚气，有了些大人的模样。
青年抬头，望向远处，那里……
是虫谷之外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