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托冬青的福,秦锦蓉不用人通报也知道为何要在这里停住了。
“待会我们会在附近住下,小满,你这下可以好好休息了。”
秦锦蓉放下车帘,怜惜的看向小满,小满一听可以休息不免精神了几分。
果然没多久,马车带着他们进了一家农舍。
秦锦蓉和小满下来时,迎接他们的是一户朴素的农家。
“俺们村就数俺们家最干净,贵人就住这间,被子枕头都是新的,没睡过,待会让大丫给你们打点热水,城里人都爱干净,俺们知道。”
给秦锦蓉铺床的是一个丰腴和善的妇人,虽说着一口方言土话,却格外亲切。
她替秦锦蓉铺好床,又让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的丫头去帮忙打水,秦锦蓉看她忙的一头汗,心里有些感动,便掏了一锭银子出来。
“今天多谢大婶了,这个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秦锦蓉递过银子,朝大婶行了一礼,那大婶摸了摸那沉甸甸的银块,露出一丝憨厚朴实的笑容,却把银子还给了秦锦蓉。
“这可使不得,这么大一块银子都能把俺们家买下来了,小姐快收好。”
妇人憨憨一笑,将银子塞给秦锦蓉,似乎有些不敢接那银子。
秦锦蓉有些无奈,须臾好像想到了什么,将银锭换成了一小块碎银。
“那这个您收下吧,就算是借住费。”
这么大的银子估计就算她拿了也没处花,秦锦蓉灵机一动,干脆给了她一块碎银,她身上没什么好给的,只有银子希望大婶不要嫌弃。
碎银似乎比银锭的诱惑要大,那妇人虽然推辞,最后却还是收下了。
秦锦蓉看着妇人小心翼翼的将银子收好,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有这些淳朴的百姓在,和谈才有意义,她决定一定尽力守护这些百姓,不让他们再次被卷入战争之中。
秦锦蓉住在农户家中,其他人也分散借住在了其他农户那里。
半夜,一丝轻微的响动让秦锦蓉从浅眠中醒来,在军营里,时常会有偷袭发生,秦锦蓉也就养成了浅眠的习惯。
听到动静,她警惕的在床上坐起,却听得墙角传来一阵窸窣声。
“吱吱......”
一群小老鼠从墙角的柜子里钻了出来,秦锦蓉微微安心,跟她睡在同一屋的小满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大概也看到了老鼠,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小姐......”
听到小满满是恐惧的声音,墙角的老鼠倒是缩了回去,秦锦蓉耐心的走到小满身边,就见她哆哆嗦嗦的指着墙角。
“小姐,好多老鼠,老鼠成精了。”
小满都快哭出声来,秦锦蓉安抚了她几句,一抬头正跟墙角的老鼠对了一眼,绿油油的眼睛显得有些吓人,可那眼睛却不及数量骇人。
“小满,快起来。”
秦锦蓉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秦锦蓉拽着软成一团的小满离开墙角,那些老鼠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一股脑的朝墙角上方的窗户跑去。
只见老鼠们汇成一条黑线,蜿蜒着朝窗外跑去,小满吓得浑身打哆嗦,秦锦蓉却觉察到了不对劲。
很快,外头的鸡鸭也开始不安分,秦锦蓉隐隐觉得有动静从西南方传来。
“小满,今天可是六月初八?”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入脑海,她记得前世六月初八,塞外边境曾有地方发生地动。
莫非,正是此地?
秦锦蓉脑海中警铃大作,她匆忙披上外衣,带着小满去敲那妇人的门。
若是她多虑了固然好,但是......
“小姐,今天是初四,不是初八啊?”
小满有些懵懂,秦锦蓉敲门的手一顿,不是初八,或许的确是她多虑......
“不对,这时候过了子时该是初五了,快到京城了,我怕是有些糊涂了。”
小满打了个哈欠,秦锦蓉却被她的话一惊。
前世她是的确是六月初八听到的消息,可是谁知道这消息有没有在路上被耽误了时间。
“快,你叫醒那大婶一家,让他们到空地上去,我得去别的人家看看。”
六月初五,从这里到京城快马加鞭的确只要三天的时间,刚好跟她前世得到的消息时间相吻合,秦锦蓉敢确定今日就是地动之日。
秦锦蓉咬紧牙关,前世她该多探听一些消息的,否则也不至于来不及做准备。
“盛元珽......”
眼下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转移这么多百姓,她只能找盛元珽帮忙了。
秦锦蓉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盛元珽,她知道这几日两人只见的气氛有些怪异,可眼下她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锦蓉,你怎么来了。”
盛元珽见到秦锦蓉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慌乱,急匆匆的将桌子上的东西笼在一起藏在了身后,秦锦蓉心里有事并没有在意他的举动,刚要说明情况,便觉得一阵地动山摇。
“地动了......”
秦锦蓉话还没说完,便被这阵晃动晃到了地上。
盛元珽见状赶紧去扶她起来,却见屋内的房梁“砰”的一声从中间折断,朝两人的方向落下。
“不好......”
盛元珽抱着秦锦蓉一个滚地,正好滚进了桌子下方,房梁落地发出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地面仍旧剧烈的抖动。
各种声音在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在桌子周围,将桌子四周堵的严严实实,好在这桌子足够坚实,倒是给两人撑起了一块空间。
“糟了,外面的人......”
秦锦蓉被盛元珽压在身下,心中却还念着小满和自己借住的那户人家,她试图起身,可地面摇晃,让她一头撞在了桌角,瞬间昏了过去。
盛元珽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桌子空间太小,他护着秦锦蓉已经足够艰难,他动了动桌子外的脚,发觉有丝疼痛传来,手边还有黏糊糊的液体流出,心中不免一惊。
“锦蓉,秦锦蓉......”
盛元珽意识到那血来自身下,不由得心中大骇,莫名的恐惧钳制住他的整颗心脏,任他怎么摇晃,身下的人都没有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终于停止了晃动,四下一片寂静。
隐隐的亮光从东方升起,光影中原本鳞次栉比的房舍化为了一片废墟,有人在废墟中痛哭,有人则在疯狂挖掘着地面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