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山火烧了三天三夜,红光漫天。
连同盗墓贼和庄梅一起烧死的,还有庄梅腹中那未出世的婴儿。
“梅娘有错吗,他们要我的梅娘死。”
章沺表情变得痛苦又悲伤。
“他们说我的梅娘也中了尸毒,会传染。”
呵,传染?
章沺逐个骗走那些拿着火把的人,砍掉了他们的手和脚。
他喜欢瞧他们痛苦的模样,再伴着凄厉的惨叫,可是就算那样也抵消不了他们对梅娘所做的一切。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表情逐渐狰狞,声嘶力竭地叫喊道:
“我要兴起瘟疫,让所有人都为梅娘陪葬!”
“梅娘!”
章沺瞧见了木展上的陶土罐,忽然疯魔一般地挣扎着扑向木展。
正好站在那木展之下的褚云遥脸色一变,挪着步子有些艰难地后退了几步。
她看着有些魔怔的章沺,只是微微往后退了一点距离便碰斜了那足足有两人高的木展。
木展受了力,沉沉晃了晃,架上的陶土罐随之在她的头顶摇摇欲坠。
“小心!”
苏毗的折扇从手中滑落,整个人往前冲了出去。
就在此时,章沺也疯了似地挣脱了束缚,向褚云遥的方向扑去。
霎时间,褚云遥直愣愣地定在了原地。
“嘶~”
她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强力拉到墙边,脑袋重重砸在一堵“肉墙”上。
用身体接住她的人闷哼了一声,褚云遥抬头望去。顾瀓沢正双手紧紧环着她,两个人就这样紧贴着墙角。
苏毗一愣,伸出去的手也滞在了空中。
“梅娘~”
只见章沺仰着头,直直倒了下去,企图用胸膛接住那陶土罐子。
陶土罐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落下,而是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脑袋。
“啪”地一声闷响,碎片四溅尘土飞扬。
“章老爷!”
黄二狗发出一声惊呼。
章沺就这样仰躺在地上咽了气,青灰色的土盖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个小土堆。
“折腾了一夜,诸位先回去休息罢。”
苏毗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夜过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门口照进屋内,正巧照到了死去的章沺身上。
碎陶片中混着灰土,灰土里掺着殷红的血液。
许许多多移动的人影映落在地上。
最后,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门边顿了一顿,随后转身离去。
只留下那毫无生气的屋子和散落一地的碎陶片。
偏房的空气过分潮湿,褚云遥索性搬了躺椅到院中阳光最好的地儿躺下。
她睡得并不算太安稳。
一闭上双眼便是昨夜竹笼中被砍断手脚的人。
再便是顾瀓沢面色阴沉地拿着长剑,剑尖所冲之地皆是鲜血……
她最后一次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你醒了?”
褚云遥一睁眼便瞧见了坐在不远处对着小火炉扇着草蒲扇的苏毗。
他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紫衣,青丝半挽,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折射下闪动着点点光辉。
如此绝世容颜,足以令褚云遥将方才的梦魇完完全全抛诸脑后。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从躺椅上爬起抬手顺便了个懒腰。
一套连贯的动作,再加上火炉中飘过来的药香,褚云遥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蹬了蹬腿,心下一喜。
“可算利索了回去。”
褚云遥紧接着便迈着大步走向苏毗。
“苏公子这是……”
苏毗难得愁容满面,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布满忧愁。
褚云遥沿着石阶坐下,见苏毗没反应,抬手捅了捅他的胳膊。
她本以为左右不过是瘟疫的事情棘手了些,没想到苏毗口中缓缓吐出的那句话着实如一道惊雷一般从她头顶劈下。
敬王殿下一个时辰前从榻上滚落,摔到头了。
噗。
褚云遥瞅了一眼背后的房门,憋得满脸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