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院中,几名小厮正挥汗如雨,持斧奋力砍树。
不远处,褚云深负手而立,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目光深沉且严肃。
阿遥这性子,当真是越发顽劣了。
褚云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一收到家里的书信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一连派人追查了数日才在西南发现褚云遥的踪迹。
他早早便备下了马车,时刻准备前往西南,却不料遭到了母亲廖氏的反对。
“将军。”
凌云自身后将一件深灰的狐裘披到他的肩上。
他很是了解自家将军的脾性,二小姐是将军捧在心尖上的人儿,关于二小姐的事情更是一刻也缓不得。
可……
将军私自离开军营,朝廷一但知晓,便是失职的重罪!
虽说北面的骚乱不是什么大事,可朝廷没下命令让将军回朝,将军如此行事终究还是冒了太大的风险。
凌云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些什么。
“将军!”
忽然,大夫人廖氏身边的嬷嬷迈着小步急急走入:
“将军,夫人有请。”
“这便去。”
夜浓如墨,褚云深嘴唇微启,竟有些白雾呼出。
一时间,夜风拂来。吹得院中花草的叶子瑟瑟作响,吹得褚云深身上的狐裘绒随着沉稳有力的脚步频频晃动。
廖氏屋内挂满了素色织锦,正冲着大门的铜炉中缓缓飘着散发青檀香气的白烟。
本在案前转动着佛珠闭目养神的廖氏,随着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双眼骤然睁开。
“深儿!”
她手中的佛珠一滞,连忙从圆凳上站起身来。
“夜色已深,母亲怎还不休息?”
褚云深走近,又扶着廖氏缓缓坐下。
“深儿,母亲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廖氏满目愁容,深知褚云深私自回京乃是触犯军纪的大罪。
“有何不妥。”
褚云深皱眉,一心只有独自在外褚云遥。
担心她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她可从未独自离家如此之远,更何况西南瘟疫横行情况复杂,这怎能叫人不担心。
廖氏迟疑良久,终于还是握住了褚云深的手。
她的声音柔软且颤抖:
“阿遥的事情让母亲来处理罢,深儿速速回到军营去。”
廖氏吩咐了下人将车马行囊都备下了,最好今夜便走。
“母亲!”
褚云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前几日派出去的信差迟迟未见回报,他必须亲自去找阿遥。
“深儿,你是保家卫国的褚将军,肩上扛的是整个太清的气运和命数。”
廖氏垂下眼皮,老爷去世之后,褚云深年纪轻轻便接下重任奔赴战场,是太清最年轻的小将军。如今褚家比以往更风光无限,在朝中也更受人眼红。
位高权重,则更要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若是被有心之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褚云深虽一身好武艺,却天生不是圆滑的性子。朝中拉帮结派之事他也从不参与,碍于其中种种原因,旁人也不敢多言。
“深儿,妹妹固然重要,可黎明百姓,乃至整个太清更需要你。”
廖氏极力劝阻褚云深不可前往西南,他却依旧咬着牙不肯松口。
太清固然重要,可妹妹更加重要。
若是连自己的妹妹都守护不了,如何谈论黎明百姓天下苍生!
只有阿遥安好无恙,他才能安心守护天下百姓……
“……深儿”廖氏长长叹了口气:“母亲已经派人连夜去了宫里……母亲派人去寻心儿,心儿是萧贵妃,她一定有办法的。”
她双手扶着褚云深的肩膀,情绪越来越激动,仍旧一句一句劝说着褚云深回到军营……
夜色渐浓,深夜的风带着有些刺骨的凉意吹过碧瓦红砖的宫墙。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角,褚家的小厮推门而入,而后焦急地冲里头的人说了些什么。
“本宫知道了。”
宫殿中,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抬眸一笑,气韵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