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秋风不好的脚刚走出洞府大门,又缩了回去。
其身后一干长老,亦是如此。
“这般去,有些冒失啊。”
秋风不好唏嘘,众长老点头。
“也是没想到,会是这结局。”
“堂堂兽宗之主啊,怎就……”
“他怎么能赌博呢!”
……
众人看向三观最正的李长老,只见其一脸痛恨,不由沉默。
人都身死道消了,你还纠结赌博的事儿……
秋风不好也不知该怎么说了,想了想,重新落座。
“把原委再说一遍,从我走之后开始说。”
再说一遍,最亮眼的依旧是沈青云。
“沈青云……”秋风不好摩挲下巴,少顷问道,“狼王真就下跪了?”
“回宗主,跪得那叫个迫不及待……”
“这就夸张了,反正挺那啥的。”
秋风不好环顾众长老:“有何发现?”
众人互视,摇头。
“呵,五境狼王,给一小炼气下跪……”秋风不好扯了扯嘴角,“且不说投喂饿狼之怒,凭什么就下跪了?”
众人一直在琢磨,此刻闻言,有人犹豫道:“唯一的可能,还在狼王身上。”
“怎讲?”
“怕是一头,有志于走出新路的饿狼!”
秋风不好想骂人。
想了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除此之外,再无理由解释。”
这位长老叹气点头,忽而失笑道:“总不可能是那沈青云的问题嘛。”
“但……”另一长老又道,“王熹的异种雷牛,似乎也是被他弄去不闲门的。”
“秦武那位飞鱼武王不是说了,异种雷牛觊觎无相灵驹的美色,故而……送上门去的。”
“沈青云也长得不差啊。”
“嗳嗳嗳,门主你整顿整顿李长老,真是什么虎狼之词都敢说!”
“啧,沈青云……”秋风不好此时才把思路续上,“也别小看此人,就是修为低了些,其他的不说,能被秋上人看中,此人不凡。”
有关不闲门食堂一事,他倒没说出来。
“门主,”有长老道,“王熹一死,兽宗必乱,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秋风不好闻言,有些心动,权衡良久,摇摇头。
“这就有点落井下石了。”
“门主,对兽宗没必要那般讲究。”
“不是对兽宗,”秋风不好叹道,“归墟门入莫田之局,本就顺水推舟,如今若改弦易辙变得主动,五宗如何想?更何况……”
想到秦武提出的大卖场,他那点心动烟消云散。
“格局要打开,区区一兽宗,不值得如此。”
格局要打开?
“咱门主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因兽宗无法静修,怎就……”
心中吐槽,众长老却纷纷微笑颔首,大赞门主格局高。
“不闲门暂时也别去了,不过,”秋风不好指示道,“前两日做的计划,别毁掉。”
“那何时去不闲门?”
秋风不好想了想:“秋上人如何了?”
“据说还在酣睡。”
“唔,这格局,委实太大了。”秋风不好咂舌道,“去给木秀宗说一声,等她苏醒一并前往吧,顺便带上计划,免得秦国主真以为归墟门旁观呢。”
莫田坊市不少势力都在观望归墟门。
见归墟门并没什么动静,坊市内积攒的燥乱,便缓缓平息下来。
但议论兽宗的程度,又上升一层。
“咱来捋一捋,先是投喂饿狼,牛威武找茬儿……”
“随后无相灵驹,王熹来坐镇,结果是脸坐地上。”
“最后便是兽宗大军压境……”
“少说了一事,人王熹还去木秀宗上门送脸呢。”
“好家伙,听说切磋还没完全结束,他就走人了……”
“这日子过的,死了也算幸事。”
……
因为秋悲在酣睡,周伯去无可去,便在坊市里乱窜。
每蹿一地,他体内赤血仙剑,就会产生一股很新鲜的悲鸣。
悲鸣来自王熹残魂。
残魂至今尚不知自己身处何境。
只是听得众人议论,便如万蚁噬心。
周伯也不管,一边品着仙来楼的灵酒,一边打量很有可能引发修仙界震荡的沈青云。
沈青云与柳高升手持双搥对坐,表情肃穆。
律部众人围观。
“柳兄,大可不必。”
“沈哥,此番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非得如此?”
“让拓跋堑说,免得你们以为我自夸。”
众人看向拓跋堑。
拓跋堑比出大拇指,赞道:“柳哥是这个。”
沈青云都看无语了。
“我说柳兄的自信哪儿来的……”
他环顾众人,请求有人出言劝阻。
杜奎娇笑道:“沈哥,这叫棋逢对手,你就成全他吧。”
廉战很想阻止。
“可我若阻止,柳高升定然不满,若不阻止,沈哥又……”
想了想,他指指自己的嗓子,啊啊啊一阵,表示自己旧疾复发。
杜奎贴心道:“你可以点头的。”
廉战又惊又恐,连忙摇头摆手。
“说到棋逢对手,”麻衣抹泪道,“我觉得我的莽猪成长起来,不比他的差!”
他,即是麻仁。
因为来自兽宗,不闲门应聘程序多了一道忠诚考验。
麻仁顺利通关后,便成了不闲门的人,以及麻衣的猪友。
众人无语。
“行吧,”沈青云也明白大家伙想看乐子,便道,“那我便全力以赴,以示对柳兄的尊重!”
柳高升大喜:“该当如此,来!”
“柳兄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柳高升脸色一板,双手落搥若雨点,嘴里疾声道,“咱俩谁是谁的爹呀!”
“咱俩我是你的爹呀!”
“咱俩谁是谁的儿呀!”
“咱俩你是我的儿呀!”
……
三百回合后,柳高升喜当儿三百次。
他都有些汗流浃背了,抹去额头的汗,喊道:“换你先来!”
“柳兄,要不中场休息一会儿?”沈青云当爹当够了,劝道。
“哈哈哈,小看我了不是,”柳高升大笑,“刚只是热身!”
众人都不忍看了,走远窸窸窣窣。
“别的不说,柳哥锲而不舍的精神,值得学习。”
“我数得很清楚,三百回合的死亡之局,沈哥竟还有空打哈欠!”
“拓跋堑,你亏不亏心?”
“干我毛事?柳哥自己说想挑战沈哥的!”
“这不像他的为人啊?”
“你不看看他如今穿的啥。”
“嚯,难怪这般威猛!”
“威猛个屁,头上那两根毛都耷拉下来了,像蛐蛐儿似的。”
“咕咕咕……”
这边儿议论着,那边儿继续开战。
哒哒哒的敲击声中,沈青云开口。
“咱俩我是谁的爹呀!”
“咱俩你是我的爹……哈哈哈!”
“咱俩谁是我的儿呀!”
“咱俩我是你的儿呀……呜呜呜……”
……
霍休刚和秦墨矩谈完事儿,出门就见威猛霸气的柳高升哭鼻子。
他一拍额头,愁道:“刚陛下还夸你此番勇猛,怎又哭上了?简直……”
柳高升一听,也不哭了,软哒哒两根毛也立了起来。
“大人,你可莫骗小孩子!”
“我没那闲工夫!”
“哈……唔,”柳高升表情一正,拱手面向议事厅,“都是身为臣子当做之事,竟被陛下夸赞,委实惶恐,微臣定当继续努力,不负陛下厚望!”
霍休点点头,笑道:“有这份心,不错,不错。”
“若我没记差,这是大人第二次夸我……”
柳高升闻言,人都酥了一半,站都站不稳了。
一旁的沈青云都不敢再看下去,心里直嘀咕。
“怎感觉有些像捧杀……”
他还待琢磨,霍休又叹道:“尤其你引领军阵冲击狼王一幕,令尊若得知,恐怕会和老夫一般高兴啊。”
柳高升都开始哆嗦了。
“完了,柳兄要失控了!”
沈青云一惊,还没来得及插入……
被霍休拐迷糊的柳高升,当即开启互捧模式,恭敬道:“与大人相比,属下这点儿能耐简直上不了台面。”
“诶,”霍休摆摆手,“老咯,和你们年轻人比不得……”
“大人岂能轻易言老!”柳高升眼睛一瞪,“若真老,又如何当得陛下飞鱼武王之称!”
刮拂的寒风,都被此话冻结。
律部众人都开始琢磨,柳高升的祭辞该如何写。
霍休反倒笑着点点头,满意负手离去。
“出气的筒子,这不就来了吗,真是令人期待啊……”
半晌后。
柳高升在房间里二哭。
沈青云满怀歉意道:“都怪我都怪我,一时忘了给柳兄说飞鱼的事儿。”
“呜呜,没救了啊……”
“不至于不至于。”
“沈哥你说。”
“柳兄,话放一旁,你要不先把这身行头换了?”
沈青云如今最在意此事。
经过一番琢磨,他发现柳兄的自信并非来自拓跋堑的衬托,而是吕布的装扮,委实了不得!
“这要再让他继续穿几日,”他越想越不踏实,“也不知柳兄有无义父……嗯?义父?”
“什么义父?”
啊!
我怎就说出口了?
沈青云一惊,连忙笑道:“没啥没啥,柳兄先换衣……”
“我听清楚了!”柳高升也不哭了,狐疑道,“莫非沈哥是想……诶?这怕也是条路子啊……”
什么什么就是一条路子了?
沈青云愣住。
柳高升越琢磨越觉得有可为空间,起身来回踱步。
“大人一生孤寡,年岁愈发大了。”
“他膝下无子,平日起居谁人照顾?”
“想我柳高升,啧啧……”
在脑子里一番自我吹捧后,他浑身都洋溢着空前自信。
“此事靠谱!”
说完,他转身面对沈哥。
“沈哥,你果真给我指了条明路啊!”
沈青云张张嘴巴,没等开口,柳高升就冲了出去。
他连忙冲到门口,扶着门框停了下来,面色几变。
“这局面,去一个死一个,去一对儿死一双……”
略作沉吟,他朝议事厅跑去。
路过兽栏,他瞅了眼,顿时又是一惊。
“大白天的,你俩收敛点儿!”
手指牛马骂了句,他日儿的跑没了。
异种雷牛一愣:“刚什么东西过去?”
宝马气得喷烟,屁股一扭撞开异种雷牛:“毛都蹭掉了还蹭!”
“没有啊,”异种雷牛特意回头瞅了瞅,羞涩道,“轻着呢。”
宝马闭眼望苍天:“狗日的周素,等本座进了沈府,跟你没完!”
“周素是谁?”异种雷牛不明所以,同仇敌忾却油然而生,“本座帮你!”
宝马嗤笑,忽而一想不对。
“之前那老头,你没看到?”
“什么老……”
异种雷牛说着说着语滞,随后疑惑,再恍惚,继而惊愕,最后惊恐,上下牙嘚嘚嘚的,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见异种雷牛一屁股坐在地上,宝马唏嘘。
“这般人物,在沈府也只是个跑腿的。”
唏嘘间,尚有些悻悻于其中。
“本欲借冯缇动手,没成想老周亲自前来……”
坏了自己表功之举无所谓。
“怕是夫人有些不满,敢说少爷的三七,嘿!”
听到王熹那话,他远在兽栏,都吓得直哆嗦。
“人来还算是好事,若飞来的是老爷的剑……”
想着想着,宝马也一屁股坐地上,心下惶惶。
议事厅。
兽宗王熹之死,是大事。
整个莫田坊市的局面,都会因此剧烈波动。
沈青云本不想参与,为救柳高升,还是硬着头皮走进。
秦墨矩有些意外:“刚你跑得飞快,还以为有何要事,结果……跑去当爹了。”
沈青云脸都红了,惭愧道:“微臣顽皮……”
“哈哈哈,顽皮,”秦墨矩被这话荡得捧腹,“满朝文武,也就你会说这话,何事?”
沈青云拱手道:“回陛下,狼王前辈与归墟门皆有拜访秦武之意,微臣觉得是否可以广邀修仙界同道,一同请至天谴……”
秦墨矩倒没想到这茬儿,闻言沉思。
“陛下,”秦墨染颔首道,“修士甚少交流,若多了这一平台,且有门主出席,声势必然浩大……”
声势浩大,前来拜访者自然会多。
相应产生的压力,暂且不提……
“若此事操办好了,不啻于又向前走了一大步!”
秦墨矩起身踱步,权衡良久道:“想法很不错,但还需细细运筹,此事……”
沈青云不语。
“当由霍爱卿领了。”
那完犊子。
“我是来请救兵的,结果给大人找了差事……”
沈青云两头大,不知怎么开口,秦墨染笑道:“霍大人能力极强,但对修仙界不熟。”
“也是。”
秦墨矩看了眼妹妹,说了二字不再言,看向沈青云。
“陪朕走走。”
沈青云暗喜,躬身上前:“微臣为陛下掌灯带路。”
大卖场四楼。
酣睡数日的秋悲,双腿打直,腰腹用力,双手外展,伸了个大懒腰,全身筋骨噼啪作响。
掐指一算,时间也未过多久,她失笑之余,不免困惑。
“却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低头一瞧,茶桌上干干净净的,显然被座下弟子收拾过。
“三日醒……”
泡得没颜色的三日醒,她也没放过,全部细嚼入肚。
找回思绪后,她又闭眼体悟,少顷睁眼,亮亮的。
“只一次,还是两人分,便让我神魂凝练不少……”
默默一算,她小心翼翼取出金盒,打开。
“还能喝两次,却也……足够了!”
心潮猛地澎湃,又被她决绝压了下去。
化神一关,于修士来说堪称改天换地之变。
“若说化神以下尚为人,化神之后……一切都不同了啊。”
想想自己刚认的弟弟,秋悲笑了笑,起身,又伸了个懒腰,恢复了宗主之姿。
“进来。”
轻轻一语,她复坐茶桌前开始泡茶。
结果门一开,乌泱泱一群人挤了进来。
“大惊小怪的,”秋悲失笑,一边冲茶一边道,“每逢大事有静气……”
“宗主,王熹死了!”
咣当一声,装沸水的壶掉在桌上,溅得她满身都是。
王熹?
兽宗宗主?
化神中期的大佬?
还有一头五境灵兽?
死了?
秋悲捋了捋,捋不出,深吸一口气,环顾门下。
“详细说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兽宗大军压境!”
“王熹当众言称,宗主之弟拐了他的异种雷牛!”
秋悲倒吸一口凉气!
“王熹与沈青云赌斗!”
“王熹都没出手……”
听到这儿,秋悲心头再紧,杀意滋生。
“怕是青云不敌……诶?不对,王熹却死了?”
正想着……
“王熹都没出手就输了!”
“等等!”秋悲都不在乎什么王熹之死了,“没出手就输了?”
众人又是一番绘声绘色的讲述,听得她呆若木鸡。
“王熹没跑出多远,天变,死于天罚,灰飞烟灭那种!”
好半晌,秋悲才回神,也不说什么,起身朝外走去:“去不闲门!”
刚出门,四宗宗主齐至。
见秋悲苏醒,四人大喜。
“秋上人,可叫我们好等……”
“那便继续等下去!”
秋悲小手一挥,下楼。
四宗宗主愕然。
出大卖场,又碰到归墟门一长老。
“秋风门主可在不闲门?”秋悲顿步。
长老道揖:“门主正等候上人一同……门主来了。”
二人再见,秋风不好一脸苦笑。
“秋上人这份定力,在下自愧不如。”
秋悲闻言,脸都不红一下,笑道:“本宗是没遇到什么大事。”
秋风不好愕然:“这……还不算大事?”
秋悲强装,淡然道:“左右不过随份子的事。”
“我服。”秋风不好比出大拇指,“不愧是秋上人。”
“门主客气,走吧。”
归墟门和木秀宗联动一事,传得飞快。
尚未冷却的王熹一事,再度甚嚣尘上。
刘尨四人本想跟上去,又觉得尴尬。
“哎,秋上人这觉,睡得不是时候,醒的也不是时候啊。”
“说这些没用的,瞧秋上人这态度,怕是要完。”
“不至于,秋上人心性豁达,不会与我等计较……”
“你既这般自信,为何要哭着说呢?”
……
两宗大佬被迎进不闲门驻地。
“先去兽栏看看。”秋风不好也不客气,吩咐道。
司马青衫点点头,转去后院。
一行人也不走近,远远一瞧牛马,会心一笑,调头离去。
“排排坐啊。”
“坐姿都一样。”
“传言不虚。”
“如今灵兽界这般乱来的?”
……
“好想杀人啊……”
宝马听得直磨牙,半晌读文疗伤。
“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听得一干大佬纷纷侧目。
“还是个有才的?”
“你这么一说,才子佳人这四字,老夫都不敢直视了。”
“才子有什么好,多半是抛弃糟糠之妻的结局……”
……
一行人尚未走近议事厅,又听得雄壮的朗诵。
“高升飘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弃,高升愿拜为义父……”
秋悲转头,看向花满月:“不是本宗长舌,听上去,又是父母双亡?”
花满月有些不安。
“且安心,”秋悲宽慰道,“至少多了一份份子钱。”
咱宗主怎钻钱眼里去了?
花满月脸红无语。
“说得真好!”秋风不好赞道,“当初我就说,秦武人好心善,说话又好听,这不就是了吗?哈哈……”
秋悲笑道:“若能见证,也是美事一桩……”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惨叫,见一人飞来。
“高升!”
花满月大惊,飞身接住,双双落地。
“小月?你怎么来啦?”柳高升大喜。
花满月忧心道:“你无事吧?”
“哈哈,我能有什……”柳高升语滞,哈哈大笑道,“大人和我玩儿呢。”
“老夫是得和你好好……”
霍休气冲冲出现,一见众人,当场愣住。
“秋风门主,秋上人,两位这是……哎呀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正说着,秦墨矩和沈青云出现。
霍休心头猛地一跳。
“为何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三方见礼。
秦墨矩笑问道:“两位大驾,是为兽宗之故?”
“然也,”秋风不好笑道,“结果一进来,就看到父慈子孝的一幕,足可见秦武孝道盛行啊。”
沈青云后背上汗珠子直冒。
秦墨矩满头问号,看向……幺蛾子。
幺蛾子刚想煽动改变命运的翅膀,就感受到霍休刀子一般的视线,缩缩脖子,不敢说话。
“果真是父子间的场景呢……”
花满月瞅瞅小郎君,瞅瞅霍休,碎步上前,朝霍休靠近。
霍休一激灵,发髻啵儿一声弹起,内心狂呼:“你不要过来啊!”
“孩儿花满月,请义父安好。”
花满月生涩一福,软软出声。
霍休只觉万千刀剑,化身幺蛾子,把自己戳成了向日葵。
“那个,误会,请听我解释……”
“准了。”
秦墨矩微微一笑,帮霍休盖好了棺材板。
霍休愣了半晌,缓缓看向柳高升,露出老父亲的切齿之笑。
“幺……儿,甚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