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177疯言疯语
沈清辞哪里知道秦娇娇这些弯弯绕绕。
她还认真考量了姚谦礼一番。
无论是从外貌,家世,才情来看,都是顶好的。
剩下的就是品性了,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但这却是最难判断的,毕竟才一个照面。
沈清辞想着,回头得让周顺叫人多留意一下。
而这姚谦礼倒也识趣,同沈清辞见了礼,回了几句话之后,就告退了。
秦娇娇一副对姚谦礼满意得很的样子,她拽着沈清辞的袖子,“怎么样,本姑娘眼光如何?”
沈清辞点了点头:“只要人品这关过了……”
还没等她说完,秦娇娇拍着胸口保证道:“你放心吧,我早了解过了。”
听她的语气,沈清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怎么觉得,你这是迫不及待就想将自己嫁过去了?”
秦娇娇嘿嘿一笑:“这样好的郎君,当然是早下手为强,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我上哪儿哭去?”
看她这模样,当真是喜欢得紧了,沈清辞当然替她高兴。
两人说笑着走出茶楼。
秦娇娇了解沈清辞的心思,不必她开口,她直接叫了车夫去了她的别院。
“杜大夫说她受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刺激,能不能好起来就看造化了。”
说完,秦娇娇抬手拍了拍沈清辞肩膀:“你也别太难过,至少命是保住了。”
沈清辞点了点头。
虽然能记起廖妈妈之前照顾原身的点滴,但她毕竟不是原身。
按说,她该对廖妈妈没有多少真情实感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上次那浑身是血的模样,沈清辞心里就控制不住的难受。
尤其是顾秋离当时那句带着些许费解和惊讶的话。
——你竟不知道她。
说那句话的时候,顾秋离是站在她是姜玉菀的出发点上的。
可是,姜玉菀该认识廖妈妈吗?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某种重要的东西,但眼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秦娇娇的别院并不远,沈清辞走神的功夫就到了。
还没等她跨进院门,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喊。
“你们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干脆杀了我!杀了我!”
……
那叫喊一声比一声凄厉。
沈清辞抬眼看去,之前廖妈妈所住的房间门窗紧闭,声音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
飞鸿就抱剑守在外面。
秦娇娇满是歉意的朝沈清辞笑了笑:“她这两日身子恢复了点儿力气就开始折腾,飞鸿也实在没法子了,一打开门窗,她就要往外跑,而且越闹越厉害。”
“杜大夫说了,必得再喝完两副药才能出去,否则的话,怕寒气入体,让她本就孱弱的身子雪上加霜。”
所以只能暂时将她关起来。
沈清辞也能理解,她一手提着裙摆:“我去看看她。”
屋子里的陈设早已经被廖妈妈打砸了彻底。
她人已经被张妈妈和柯嫂合力按回了床上。
怕她自残,她们还不得不用了布条绑住了她的手脚。
一见到走过来的沈清辞,刚刚还歇斯底里的廖妈妈突然就怔住了。
沈清辞的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廖妈妈看到她的模样,想起了什么的时候,却听廖妈妈突然朝她啐了一口:“你们这些烂心肠的东西!别想用这种办法逼我就范!”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要么放我走,要么就杀了我!”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她身上的外伤好了不少,因她刚刚一番折腾,尚未完全结痂的伤口又一次撕裂开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便是一身鲜血淋漓。
一旁的张妈妈和柯嫂不得将她绑紧了些,省的她再折腾。
“廖妈妈。”
沈清辞走到床边坐下,她抬手轻抚着廖妈妈那一脸刀痕,心有不忍道:“是我,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闻言,廖妈妈又是一愣。
但也只是一瞬,她用那几乎有些发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沈清辞,下一瞬却扭头就朝着沈清辞摸在她脸颊上的手指一口咬去。
得亏沈清辞反应够快,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抽离了出去。
否则,依她刚刚那一口下去的力度,她手指头都要被她咬断。
在顾秋离那里,即使她受尽折磨都不肯泄露沈清辞的线索,如今却恨不得要撕掉她身上的一块肉。
是真的不认得人了。
沈清辞轻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是要害你,你安心养着,等身体再好些了,她们自然会放你出去。”
也不知道廖妈妈听进去了没有。
沈清辞看到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沈家还有位大爷,出来了太久当然不妥,沈清辞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听廖妈妈又惨叫了起来。
“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少主的下落!”
“杀了我!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她被绑缚住的手脚不住的挣扎着,都勒出了血痕,可她像是一点儿知觉都没有似得。
就那样死死的盯着沈清辞,不知道是又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她的瞳仁突然放大,眸中划过一抹惊恐,下一瞬竟直接晕死了过去。
“廖妈妈?”
沈清辞上前一步,试图叫醒她,但试了几次都没有反应。
一旁的张妈妈提醒道:“王妃,她这几日都是这样,一直稀里糊涂的,偶尔还会声嘶力竭的叫喊,这会儿应该是体力不支又晕了过去。”
既是晕了过去,沈清辞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只是,想到疯癫状态下的廖妈妈提到的那句“少主”,她心中还是难安。
她口中的“少主”,跟她,姜玉菀有什么关系?
顾秋离想从廖妈妈这里找到她的踪迹,可疯疯癫癫的廖妈妈却说她不知道“少主”下落。
难道,她就是廖妈妈口中的“少主”不成?
这念头才冒出来,沈清辞自己都吓了一跳。
想她还是姜玉菀的时候,潇洒肆意的活了这十几年,莫说接触了,就连这一类的字眼都没怎么听说过。
可无论是顾秋离,还是廖妈妈,他们显然都不是冲着沈清辞原身来的。
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等着廖妈妈能清醒一些再来问话。
沈清辞叹了口气,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张妈妈也跟了出来。
“王妃……”
张妈妈欲言又止。
她不过才四旬,看起来竟像是老了十岁,鬓边斑白不说,就连身子都有些佝偻。
这位是一手把姜玉菀带大的乳娘,只一眼,沈清辞的鼻尖儿就泛起了酸楚。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沈清辞柔声道:“张妈妈,何事?”
张妈妈垂眸,纠结半天,才开口道:“这些日子承蒙王妃和秦大姑娘的照拂,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如今既然身子也已经养好了,我便想着回姜家,再不好意思在这里叨扰。”
现在的姜家,早已经不是以前的了。
沈清辞摇了摇头:“你且安心住在这里,若不习惯,或者怕廖妈妈惊扰了你,我再给你换别的地方。”
然而,张妈妈却连忙摆手:“不不不,王妃,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里很好,而且还有柯嫂,廖妈妈虽然暂时不爽利,但她肯定会好起来的,而且我也没有觉得被打扰,我只是……”
说到这里,她将头垂得更低了,沉默好半天才道:“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秋月那丫头……”
不只是姜玉菀,春花和秋月两个丫头也是张妈妈一手带大的。
春花已经出事了,剩下一个秋月。
姜玉致将秋月放在了身边,随意欺辱打骂,受尽折磨,张妈妈自是心疼不已。
“姑娘没了,春花也失踪了,好歹我回去了,秋月那丫头受了苦还有个说话诉苦的人。”
说到最后,张妈妈已经泣不成声了。
沈清辞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劝道:“放心吧,阿娇之前替你出头时,就曾敲打过姜玉致。”
再加上沈清辞那回在大街上也当众怼过姜玉致。
为了名声,姜玉致也不敢再随意欺辱秋月了。
更何况,沈清辞也让周顺安插了人手在姜家,时刻注意着秋月那头,若秋月真的再受欺压,周顺那边也该有消息给她了。
虽然明面上秦娇娇没能从姜玉致那里要来秋月,但若是沈清辞想,完全可以悄悄带走秋月。
但沈清辞觉得,与其把秋月带走,让她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倒不如把秋月先留在姜家,将来或许还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想法,具体还得等她私下再见一面秋月,问过她的意愿。
“我跟你保证,她会没事的。”
盛庭泾之前能往姜家安插人手,逐渐把姜家据为己有,沈清辞同样可以往现在的姜家塞人。
见她如此笃定,张妈妈这才收住了眼泪。
“你且安心住着,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清辞跟她保证。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清辞嘴角带着笑意,眸子里满是坚定的光彩。
那一刹那,张妈妈竟觉得她的神情如此熟悉……让她想到了她家姑娘。
她瞬间红了眼眶,不住的点头道:“好,好,会好起来的!”
见她肯留下,沈清辞这才松了口气。
她跟着秦娇娇又回到了马车上,往沈家赶。
本来时间就紧,没曾想半路上还险些跟迎面飞速冲过来的马车撞个正着。
虽然沈清辞和秦娇娇都功夫傍身,并未受伤,但依然不免气恼。
秦娇娇正了正发髻,张口训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本姑娘的马车?”
对面的马车上的训斥声几乎同时响起:“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冒犯安王殿下!”
沈清辞:“……”
她这绕了一个大圈,怎么又跟那个人渣遇见了!
沈清辞语塞。
她不知道的是,就这会儿的功夫,安王无德,盛气凌人,欺压手足,张家不仁……这些字眼几乎传遍了京都。
之前他们在十字路口碰头的那一幕,也早已经被宣扬了出去。
本就激起了民愤,一传十,十传百。
再加上已经同张家和盛庭泾生了嫌隙,有了仇怨的林家推波助澜,都不需要盛庭烨出手,这股风越吹越大。
盛庭泾陪同姜玉致才回了娘家,屁股都还没坐热,底下的人就送来了急报。
就连稳坐宫中的张贵妃,也立即让人宣他进宫。
盛庭泾万万没想到,本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他只是没有给盛庭烨让行,事情怎么就闹到了这种地步。
张家才栽了跟头,连带着他也在父皇面前没脸,这会儿又闹了这么一出……
盛庭泾哪里还有心思在姜家待,当即就带了人直奔皇宫。
这一路心急火燎的正撞到同样急着回沈家的沈清辞秦娇娇一行。
不比沈清辞和秦娇娇那么轻松,坐在马车里的盛庭泾一脑袋磕到了车框上。
得亏他的护卫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肩膀,才不至于将人都摔飞出去。
本就怒气冲天的盛庭泾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了。
他冷眼盯着尚未打起的车帘,咬牙道:“什么人?”
才训斥过对方的车夫回头隔着帘子回话:“回王爷的话,是秦将军府的马车,但是……”
说到这里,车夫的眼珠子在马车后面跟随着的几个护卫身上转了转,有些纳闷道:“但是,奇怪的是,旁边怎么还有宁王府的护卫?”
一听到“宁王”,盛庭泾脑袋瞬间就炸了。
他一把撩起车帘,除了愤怒以外,无数的念头从他脑子里滚过。
才在大街上吃了盛庭烨的亏,这会儿正好让他逮着机会,他必得以牙还牙!
盛庭泾也顾不上头上撞的包了。
他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才站定身子,就挑眉看向秦家的马车,冷声道:“是什么人,竟敢谋害本王!”
话音才落,跟在马车后面的安王府的护卫齐刷刷上前,转眼功夫就将秦家的马车连同一众护卫围了个严实。
马车内,秦娇娇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不过是个巧合,而且还是他先撞过来的,竟然还颠倒黑白说是咱们谋害他!”
这一个谋害亲王的罪名……可是大了去了。
虽然愤怒,但对方是亲王,而且来者不善,她们必得下马谢罪。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娇娇都不免担忧起来:“阿辞,咱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