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245软轿里的人
比起想方设法进州牧府,退而求其次进张家再缓缓图之更安全些。
前者更难不说,一旦出事很容易就被人怀疑。
而后者有了王宝琴的身份做遮掩,不容易引人注意。
之前盛庭烨不是没有安插人手进州牧府。
但姚兆丰此人极其谨慎,治家如同治军。
在内院伺候的奴仆无一不是被攥着生死契的家生子,且个个身手了得。
盛庭烨也只有两个线人,且还是在外院做着打扫的伙计,很难接触到核心的机密。
按说,以月七那般身份,显然更容易安插线人在张夫人身边。
可问题就出在,他前段时间之所以能顶替了真正的张锦程,是借用了一场大病。
大病初愈,宛若新生,他平时的一些表现跟之前稍微有些偏差都还能说得过去。
可贸然往内宅安插人手进来,就做得太过明显了。
他才是最该小心的那个。
所以,即使有很好的机会,为了大局,也不能用,不敢用。
在张府这边,只有在一个大厨房打杂的名唤柱子的小厮是盛庭烨的眼线。
沈清辞和王宝琴被安排在了偏南一角的厢房,另外还配了两个丫鬟,也算是以礼相待了。
住进来之后,她什么也没做,只一副乖巧的陪在王宝琴身边的丫鬟模样。
虽然袁氏那边没说什么,但沈清辞知道,暗中都有人盯着她们,只怕时不时的会将她们的事情报给袁氏。
又过了两日。
张府内外依然没有半点儿动静。
而袁氏这边已经“查清”了王宝琴的身份。
一大早还特意叫了婆子来请王宝琴过去。
比起之前的冷淡疏离来,在确定了人身份没错,这一次袁氏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和蔼。
她笑着招呼王宝琴坐下。
“这几日府中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也忙得顾不上你,按说都是姻亲,一家子,你得了这么一遭,我应该替你出头才是。”
“这两日倒是冷落你了。”
王宝琴连忙起身回话。
“夫人言重了,宝琴这般家世,哪敢同夫人这样的人并称一家子。”
即使多少知道一些盛庭泾娶姜玉致的内情,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袁氏笑着拉着王宝琴的手,叹息道:“好孩子,这本不是件难事,但毕竟事关你的名声,不好将事情闹大,回头我会叫我家老爷替你做主。”
袁氏说话的时候,眉宇间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但沈清辞却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宽慰王宝琴罢了。
若她当真有心,不过一个花楼哪里还有搞不定的,只不过是懒得插手这样的事情罢了。
也不知王宝琴听进去了没有,她垂眸,红着眼道:“多谢夫人垂青,宝珠现在别无所求,只盼着能早些回到爹娘身边,至于其他的……算是宝珠自己失了智才会叫人算计了去。”
袁氏叹了口气,又宽慰了两句。
“我知你想回家的心情,但如今江面结冰,几个渡口都封了,要回青州必得走陆路,可如今大雪封山,那路也是凶险万分,更何况你一个小姑娘家。”
“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再等几日开渡了,再回去也无妨。”
王宝琴躬身谢了张夫人的收留之恩。
这跟沈清辞所料的一样。
只要先住下来,总能想到办法。
她只是眼下还得沉住气,即使已经初步取得了袁氏的信任,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王宝琴倒也真是乖巧懂礼。
不需要沈清辞提醒,她每日都会带着沈清辞去同张夫人请安。
一来二去,两人倒在府里混了个脸熟。
无论是上面的管事,还是底下打扫的奴仆,都知道沈清辞是王家姑娘的贴身丫鬟。
这几日,无论府内还是府外,一切风平浪静。
在正月十五这天,隔壁州牧府送来了帖子,邀袁氏赴宴。
虽身份低微,但也算是张家的亲戚,更何况这些日子府中没别的,这天一早,在王宝琴过来请安的时候,袁氏就表明了会带她一道去隔壁做客。
沈清辞同王宝琴才走出张氏的院子,还来不及为即将去州牧府而窃喜,却见花园尽头匆匆赶来一顶软轿。
软轿看似平平无奇,但它出现在张家内宅这本就是一件可疑的事情。
轿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抬轿的几人各个孔武有力,下盘功夫极稳,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轿夫。
看到那软轿的一瞬,沈清辞顿时心生警惕。
什么样的人都进了张家后宅了,还不下车下轿?
而且就连张府的几个管事都只敢远远的跟着,丝毫不敢往轿前凑的样子。
看着他们的方向,是要去张氏的宜兰院?
沈清辞下意识放缓了步子。
走在前面的王宝琴察觉到了沈清辞的异样,也跟着慢了下来。
“青青,怎么了?”
王宝琴同样也注意到了那顶眼看着就到了跟前的软轿。
虽然不解,但瞧这架势应该是她们惹不起的,她就要拉着沈清辞避开,但因沈清辞这一放慢脚步,便晚了些许。
等再抬头,软轿已经到了近跟前。
而王宝琴不得不跟沈清辞垂首站在了一边。
沈清辞原本有心试探,想趁着软轿擦身而过的时候能不能探探里面到底是谁。
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一阵北风吹来,轿帘晃动间,还没等沈清辞看清楚轿内的情形,她先是闻到了一缕极品沉水香。
仔细辨认,这香料还多了一抹奢靡气息。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一人用这样的香料。
只是,此刻他万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一瞬,沈清辞只盼着是自己想多了。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面上越发恭敬的站在王宝琴身后,生怕对方注意到她。
眼看着那顶软轿从她们身边经过,很快便要过去了。
沈清辞的心也才稍稍放下。
她正琢磨着回头该如何去打听这人的身份。
就算不是他,这人身份也不一般。
在这敏感时期来到张家,目的是什么,她必得查清楚才是。
王宝琴已经转身走在了前面。
沈清辞下意识跟上了两步。
变故却在这时候生出。
“慢着。”
一道轻呵,打破了院子里的安静。
说话的是跟在轿子前面的一个中年仆从。
那声音虽不大,但却透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压。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那顶软轿。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顶软轿已经停了,四个轿夫躬身站在一旁,但里面却迟迟没有走下人来。
之前出声的那个仆从朝院子里其他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退下,但却把目光落在已经提起步子准备离开的王宝琴和沈清辞身上。
“站住!”
“你们等一下。”
沈清辞的心也在那一刹那似是被人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管对方是谁,她这不会是被认出来了吧?
这慌乱的念头也只是一瞬就被她自己否定了去。
如今她顶着这样一副面容,加上这双眼睛,最多也只是有五六分相似。
不可能被认出。
心下稍定。
这时,软轿倾斜,轿帘被人打起,一双绣着金丝云纹的鹿皮绒短靴首先映入沈清辞的眼帘。
有那么一瞬,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待那人穿着褐色狐裘弯腰从软轿中走出,看到他容貌的一瞬,沈清辞心里最后那点儿幻想也破灭了。
当真是他。
二皇子,盛庭泾,当朝安王。
沈清辞不可能认错。
只凭那一缕极品沉水香,她就已经在怀疑了。
对这人身上的香料,她当然并不陌生。
要知道,当初她为了救赵妙笙,被这人困在床榻间,险些被轻薄……
只是那一瞬间虽然有些怀疑,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这时的盛庭泾不该远在京都吗?
而且,明知道盛庭烨潜入云州城彻查张家豢养私兵一事的帝后,怎么可能放盛庭泾离京?
盛庭烨知不知道?
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城中的线人就该知会她了。
一时间,诸多的念头划过沈清辞的脑子。
但面上,她依然是一副谨小甚微的模样跟在王宝琴的身后。
“安王爷?”
王宝琴应该曾在王家见过盛庭泾的,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虽然意外,她还是连忙带着沈清辞俯身见礼。
可盛庭泾的目光却只落在沈清辞一人的身上,对王宝琴的见礼恍若未见。
沈清辞的心紧张不已,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得太过。
她跟王宝琴一起跪在地上,甚至连都头没有抬起来。
转眼的功夫,盛庭泾已经走到了跟前。
“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透着阴冷。
他俊美的五官都因着他这一身阴沉的气息而带着几分诡异。
只一句话,让人遍体生寒。
沈清辞万想不到,刚刚只擦肩而过的那一瞥,连她都没有看清楚轿内的情形,竟还叫这人注意到了她。
她心中不安,但还是表现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颤颤巍巍抬起头来。
但因为是身份卑贱的婢女,她自是不敢抬眸迎向盛庭泾的目光。
将一个胆小怯懦的小丫鬟演得出神入化。
但这显然并没有让盛庭泾放下戒备。
他眼神一暗,突然一个箭步上前走到了沈清辞跟前。
他的面上带着阴鹫,行动间都带着腾腾杀意。
那一双眸子更是要喷出火来。
若眼神能化作刀子,此时跪在他面前的沈清辞早已经被扎成了马蜂窝。
还没等沈清辞做出反应,他修长的手指一抬直接一把卡住了她白皙如瓷的脖颈。
“沈清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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