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249疯子
她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不仅仅是因为突然得知盛庭烨的蛊毒一事。
而是真真切切的不舒服。
这种感觉,之前只有在她中毒的时候才会有。
沈清辞这才惊觉,青禾本就精通各种巫蛊之术,哪怕被残害成这般模样,也不该被小瞧了去。
顾秋离之所以能害他成这般模样,是因为顾秋离了解东夷一族。
而他们现在,显然是轻敌了。
沈清辞动了动指尖,就算她这身子能抵抗一般的蛊毒,但这会儿也有些乏力。
可盛庭泾还沉浸在盛庭烨将死的狂喜中。
丝毫没有发现危险将至。
这蛊毒对沈清辞来说,可能解开只是时间问题,但对盛庭泾也许就是致命的。
虽然这人罪该万死,但却不该在这时候死。
且不说,他一死她自己难辞其咎,是否能平安脱身,就连盛庭烨都有可能被牵连。
毕竟现在沈清辞还不清楚帝后放盛庭泾来云州的目的。
更不知道圣人是否原本就存了拔出张家杀了盛庭泾的心。
毕竟也是他曾宠爱过的亲儿子。
可就这样让他死在云州,那负责彻查此案的盛庭烨不但难逃责罚,还会在圣人那里落下残害手足的印象。
这对盛庭烨的夺嫡之路,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就算不为了盛庭泾这条狗命,为了自己和盛庭烨,沈清辞也不能坐视不理。
她就要出声提醒,却见那青禾突然转头“看向”沈清辞的方向。
有那么一瞬,沈清辞感觉到他那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脸上出现一丝困惑和惊诧。
下一刹,就见他哑声道:“刚刚才说眼见为实……”
那一瞬,沈清辞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
她再不犹豫一个箭步上前,作势要挡在盛庭泾面前,并对一旁还未反应过来的杨益大声道:“他的血有毒!”
被沈清辞这么一惊呼,盛庭泾和杨益才如梦初醒。
杨益距离青禾最近。
在青禾那句话还未说完之前,他猛地一脚将青禾残躯一脚踹出老远。
砰地一声闷响,直砸在门板上。
可青禾非但没痛呼,反而哈哈大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柳儿已经死了!”
“你们都得给柳儿陪葬!”
“都得死!”
随着最后一句话喊出,他那仅剩的一团身子突然炸开。
碎裂的尸块四溅。
浓稠的血雾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
但好在沈清辞的及时提醒,杨益在踹开青禾之后,就已经拽着盛庭泾飞身跳向了窗户。
而沈清辞虽然已经反应了过来,但因这身份使然,不得不表现得慢了半拍。
她虽然未成功逃离屋子,但好在慌乱间随手拽来一样东西挡在了身前。
才不至于淋了一头一脸的血水。
等她从窗口跳出,才发现自己拽着的竟然是之前装着青禾的麻袋。
沈清辞一把丢开那麻袋,转而去看盛庭泾。
这时候盛庭泾的脸色已经说不出的难看了。
面对沈清辞的及时提醒,他的态度非但没有半点儿好转,反而用更加阴冷狠绝的目光看向她。
“你怎么知道?”
毕竟就连站在青禾跟前的杨益都还未反应过来。
在盛庭泾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杨益已经俯下了身子跪在了地上。
沈清辞在出声提醒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她敛眸道:“奴婢之前在镖局做事,跑过堂口,嗅觉又天生比一般人更灵敏些。”
“刚刚那人说的话奴婢完全听不懂,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打量他身上,然后就发觉屋子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而且还不是王爷手中的香囊发出来的。”
沈清辞这一番话说得巧妙。
既说出自己听不懂盛庭泾刚刚同青禾所交谈的秘密,更提醒了盛庭泾,他是因为太过投入所以才忽略了那些旁枝末节,从而佐证了她这个丫鬟作为局外人,要比他和杨益反应更快的原因。
可盛庭泾的面色依然没有好转。
即使有杨益及时护着,他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污。
就连那过分美艳的面容上,都带着丝丝血水。
再加上他那样阴鹫的眼神,越发让人觉得阴晴不定,狰狞可怖。
他陡然一抬手,直接一把卡住了沈清辞的脖颈。
“本王还轮不到你这样的贱婢来救!”
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
明明沈清辞已经洗清了嫌疑,他也不像是发现了端倪的样子。
可那一刻,他眸子里划过一抹凶狠毒辣。
这是他第二次对沈清辞起了杀心。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王宝琴在一旁求情。
沈清辞的脖子都被卡得通红。
她泪眼朦胧胆战心惊的看向盛庭泾。
“王爷……饶命……”
不料对上她那样一双眸子,盛庭泾的杀气更甚。
就在沈清辞都已经替自己琢磨退路的时候,刚刚还冷硬狠辣的要直接掐死她的盛庭泾突然松开了手。
她被摔到了地上。
而他嘴角微扬,却带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本王,本王怕当真一个控制不住会杀了你。”
听到这话,沈清辞心中紧绷的弦这才蓦地一松。
看样子,他是没打算杀她了。
至少,现在不会。
可即使是这样,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也让沈清辞不敢有半点儿掉以轻心。
屋子里爆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已经惊扰了院外候着的守卫。
只是,还没等他们到了跟前,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蹿出几个蒙面黑衣人来,直朝着盛庭泾击杀而去。
不仅盛庭泾,就连沈清辞都被这一变化给惊住了。
盛庭泾这是犯太岁吗?
怎地才到云州就遇到了刺客?
他就连进张家都是用软轿遮掩的,可见这一行也是秘密赶来的。
这些刺客又是如何在他前脚刚到,且遇到了青禾这样的事情之后就立即出手的?
按说他们提前洞察了盛庭泾的行踪,若想要杀盛庭泾,不该是在他来云州的路上吗?
就连袁氏都说了,这一路大雪封山,悬崖峭壁,极其危险。
若在这中途设伏……可远比在这张家暗杀强多了?
为何一定要等他到了云州……
这念头才冒出来,沈清辞后脊梁骨直冒冷汗。
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刺客是为杀盛庭泾而来,但针对的也是盛庭烨!
就如她之前面对青禾的杀招时候所想。
盛庭泾不能死在云州。
更不能死在盛庭烨的手上!
只短短一瞬,沈清辞脑子里已经滚过了诸多念头和利害关系。
而她脚下的步子也没有耽搁半点儿,在察觉到刺客的行动的时候,她就如之前同盛庭泾保证的那般,会为他“出生入死”。
她挡在了盛庭泾的身前,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攥紧了拳头,一副要同伤盛庭泾先从她尸体上踏过去的架势。
那在不经意转头扫向盛庭泾的一瞬,沈清辞看到了他眼底流露的一丝诧异。
杨益已经抽刀迎敌。
盛庭泾院外的护卫不过四人。
刺客却有七八个。
而且这些人的身手看起来并不比他手下的亲卫弱。
但好在,他们尚且还能抵挡住这些黑衣人的攻势,将盛庭泾护在最后,不受半点儿刀光剑影的影响。
只要再拖延一些时间,就算盛庭泾的暗卫没有及时赶来,张家的护院暗卫也该来了。
沈清辞一脸紧张浑身颤抖的盯着局势。
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有丝毫放松,依然是那副怯懦卑微的模样。
盛庭泾的手下和刺客你来我往,皆有伤亡。
甚至还有好多次那剑招都已经挑到了盛庭泾面前,但好在被杨益及时拦下。
眼看着院外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援军到了!
沈清辞暗暗松了口气。
盛庭泾的护卫也是因此而放松了下来。
可就是这一刹那,变故突生。
一个黑衣人突然越过杨益的刀网,长剑一挑直朝盛庭泾胸口刺来。
而这时候,距离盛庭泾最近的杨益招式已老,再提刀上前,却已经晚了半步。
远看着那长剑距离盛庭泾不过三尺,看那势头,势必要让盛庭泾血溅当场!
就站在盛庭泾身边的沈清辞甚至都有那么一瞬的犹豫。
要不要出手救下盛庭泾。
毕竟,这一招可不是一般人能挡得住的。
必然会暴露她的身法和功夫。
这不是一个在镖局里的普通姑娘能做到的。
可还没等沈清辞得出结论,她的手臂突然一阵剧痛。
却原来是被盛庭泾直接一把拽了过去,用她做盾牌挡在了他身前。
沈清辞:“……”
这狗东西!
她本有机会反制的。
可几乎是在刹那间,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屋脊上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沈清辞强忍住了下意识要出手的动作,决定赌一把。
当然,她的身子也故作惊慌的颤抖着,不动声色避开了那一剑刺向的要害处。
叮!
一道利器响彻在眼前。
那刀剑入肉的声音随之响起。
千钧一发之际,那原本要给她刺一个窟窿眼的长剑被一支箭羽射偏,几乎擦着沈清辞的手臂而去。
那刺客的长剑只偏颇延迟了这一瞬,杨益的刀已经到了他的后心。
那刀剑入肉的声音是这刺客发出的。
噗通!
一声闷响,他的身子朝下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
心弦已经紧绷到极致的沈清辞终于敢呼出这口气。
还好,她赌对了。
之前就听盛庭泾的语气,没打算要杀她。
所以,在看到不远处已经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的一瞬,本能的要出手避开的沈清辞,突然反应过来,这会不会是盛庭泾的又一番试探?
看看她生死当前会不会真如她所说甘愿为了他卖命,会不会躲。
看看她是否还隐藏了身手或者有其他目的。
得亏了沈清辞眼尖,反应够快。
要不然的话……她又被算计了去!
面对盛庭泾这接连的试探,沈清辞几乎身心俱疲。
而正好,作为一个小丫鬟,她也该“受到惊吓过度”。
所以沈清辞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在她身边就是那倒地不起已经气绝的刺客的尸体。
剩下的几个刺客也很快被赶来的暗卫解决。
盛庭泾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清辞,眉宇间带着不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盛庭泾冷嗤了一声,满脸嘲讽。
沈清辞本来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毕竟他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可谁曾想,他竟朝沈清辞俯下身来。
他身上熏着极品沉水香,还有一缕奢靡浮华的气息混在其中。
随着他的靠近,那香味越发浓郁。
让沈清辞头皮都有些发麻,心里反胃。
可眼下,却只能硬生生忍住不说,还得迎向他那张逐渐凑近放大的脸。
虽然不知道这狗东西又要做什么。
但这种感觉让沈清辞十分不适。
她努力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意来:“奴婢没见过什么世面,本就没什么出息。”
可还没等她这一笑完全绽开,却被盛庭泾掐住了下巴。
沈清辞装出一副满脸惊恐,眸中带着惧意看向他。
但这一次,盛庭泾却不是要掐死她。
只见他一手卡着她下巴,另外一只手却抚上了她的脸颊。
之前青禾发生变故的时候,沈清辞虽然及时披上了麻袋,但脸颊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一些血水。
瞧见盛庭泾这样的眼神,沈清辞心里是真的有那么一瞬的慌乱。
旁的倒没什么。
她怕青禾的血水会不会伤了她的面具,让盛庭泾瞧出破绽来!
所以,盛庭泾此时凑得这么近,还这般专注的眼神盯着她的脸上瞧,才越发让沈清辞不安。
但万幸的是,这种不安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很快,她就见盛庭泾突然勾唇一笑。
他冰凉的指尖抚过沈清辞占了血水的脸颊,似笑非笑道:“别笑,你笑了就不像她了。”
沈清辞:“……”
提着一口气担惊受怕了这半天,才原来是为了这个!
沈清辞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被人当做她自己的替身。
甚至因为一个笑,都要被限制!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沈清辞心里只想骂……死疯子,臭禽兽,狗东西。
但她也就只是敢在心里骂骂罢了。
面上,她立即敛了那讨好乖巧的笑意,正着一张脸看向盛庭泾。
盛庭泾的手指轻抚过她的眉眼,淡淡一笑:“这就对了。”
说完,他这才起身,转而看向已经没有一个活口的一众刺客,阴恻恻道:“就凭这点儿小伎俩还想要了本王的命?”
可话音才落,他的脸色蓦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