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116廖妈妈
沈清辞被拘在府里学规矩,再不似之前那般随意。
得亏她住在偏院,再没有地方给李嬷嬷和锦衣,锦年两个大宫女住,所以将她们安置在了南院。
不然,在这几人眼皮子底下,沈清辞更不自在。
沈家也知道将沈清辞安置在偏院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大婚在即,又给她腾了个大点儿的院子,只不过还在修缮,等重新布置好了,少说也要半个月去了。
不过,即使跟那几人住得有段距离,沈清辞也不能似之前那般方便出入沈家了。
送走了高嬷嬷之后,她先回了偏院。
昨晚沈清辞回得太晚,春芽又伤得不轻,院里被沈辉耀带人打砸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沈清辞直接叫赵管家等下领几个丫鬟过来收拾。
她原是想先回屋子,将银票和那些田契地契藏好,免得被人收拾出来了,又少不得一番唇舌。
结果,在路过被推翻在地的箱笼的时候,沈清辞看到散落一地的旧衣裙里,有一颗不起眼的奶白珠子。
有鸽子蛋大小。
上面没有孔,但打着穗子,将珠子紧紧的卡在其中。
只是,那穗子的尾端已经断了一半,看起来有些破旧。
珠子本身也不是纯白,是那种浑浊得白中带一丝儿剔透的暗红。
她以前还是姜玉菀的时候,喜欢收集各种宝珠。
什么翡翠,夜明珠,琉璃珠,只要是那种晶莹剔透的,或者闪闪发光的珠子,她都喜欢。
所以,她对这些珠宝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但奇怪的是,她竟看不出这珠子的材质。
不过,凭手感,还有这质地,应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而且,之前的沈清辞和春芽过得那般拮据,按说也不该有什么值钱的珠子才对。
沈清辞凝神搜了搜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对这珠子愣是没有半点儿印象不说,或许是因为她凝神想得太久,太阳穴突然一阵阵得疼,就好似无形中有一只手要将她的灵魂抽离出去的那种疼。
不过,也只是一瞬。
只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了正常。
以至于沈清辞都有一种那疼痛到底是不是她生出的错觉的感觉来。
她不信邪,再凝神去想这珠子,可任凭她如何回忆,都没有半点儿异样。
那珠子被她拈在指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依然是颗看不出来什么材质,但感觉平平无奇的普通珠子。
沈清辞揣着好奇,去耳房找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春芽。
“春芽,你看这个。”
沈清辞才摊开手让春芽看到她掌心的东西,就听春芽一声惊呼:“小姐,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沈清辞扬了扬下巴:“昨天被沈辉耀带人掀翻的箱笼里。”
看出了春芽的诧异,沈清辞不解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春芽摇了摇头,“没有,奴婢就是觉得奇怪。”
在沈清辞疑惑的目光下,春芽有些无奈的叹息道:“小姐,您都忘了啊。”
“这穗子还是奴婢打的,奴婢认得。”
“珠子是廖妈妈的,不过奴婢也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年了,还是小姐很小的时候,可能来这庄子上没两年?反正很久了。”
“那一年廖妈妈去寺里求了平安符给小姐,还有这珠子,说是要小姐贴身带着,可以驱除邪神,保小姐一生平安顺遂的。”
廖妈妈?
沈清辞头一次听到这称呼,还愣了一下。
直到对上春芽的眼睛,她才恍然想起,是这么多年在庄子上,同春芽一起不离不弃守着原主的乳娘。
沈清辞重生的时候,她因家中有事,年前就告假回去了。
算起来,这都大半年都过去了,还没有她的音讯。
沈清辞捏着那珠子,在指尖转了转:“不过一个珠子,哪有那么神奇,她莫不是遇到了沈清晚请来的那种招摇撞骗的道士一类的人?”
春芽摇了摇头:“奴婢也觉得,不过,廖妈妈信得很,不管什么时候,一直都让小姐将这东西贴身带着,她每日都要查看的。”
说到这里,春芽歪头想了想,“就自她告假之后,奴婢怎么都找不到,原还想着,可能廖妈妈也意识到这珠子没什么用,给丢掉了呢,没想到竟然还在箱笼里。”
“得亏小姐找到了,咱们可得收好了,等回头廖妈妈回来,发现小姐没戴上,少不得要数落奴婢一番的。”
说着,春芽就要挣扎着起来去找条新穗子给沈清辞打上,却被沈清辞给按住了身子。
“别折腾了,好好养伤。”
“说起来,都这么久了,廖妈妈怎地还不见回来?”
春芽摇了摇头,目光里带着几分担忧道:“听说她小孙子病得很严重,大概抽不得身吧。”
说完,怕沈清辞误会,春芽又道:“小姐,廖妈妈肯定是有事耽搁的,她不会放任小姐不管。”
闻言,沈清辞抬手刮了刮她鼻尖儿:“我知道的,不会多想。”
这么多年都陪着沈清辞在那凄冷苦楚的庄子上熬过来了,要走,她早就走了。
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也确实太久了些。
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沈清辞现在既然有了钱,有了人,当然不会对昔日原主的忠仆不管不问。
“你可知道她家住哪里?等得空了,我们去看看。”
听到这话,春芽一喜,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只是忘了后腰上的伤,当即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依然没有减退她半点儿热情:“真的吗?奴婢知道的,她就住在京郊几十里开外的秋水镇。”
“以前奴婢曾听廖妈妈说过,她家说远不远,说近但也算不得近,当天可以来回。”
秋水镇。
听到这三个字,沈清辞的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跳。
上次她就是被顾秋离掳到了秋水镇。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沈清辞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没来由的不安。
但不想让春芽担心,面上,她扬眸笑道:“好,等你好起来,咱们就去。”
春芽欢喜得应下了,恨不得立即就能下地。
沈清辞捏着那珠子,随意问道:“你也知道的,我之前脑子有些糊涂的,所以,就连廖妈妈都有些不记得了。”
“你可知,廖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单纯的春芽趴在床上,一手托着腮帮子,认真回想道:“廖妈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她平时很少说话,但做起事来总是一丝不苟的,您也知道的,奴婢这样的性子,大大咧咧的,还总毛手毛脚的,一直都是廖妈妈在旁边照顾奴婢。”
“她虽然会数落奴婢的不是,但也会跟着奴婢一起承担后果。”
最后春芽总结道:“总之,是个好人。”
沈清辞点了点头,心里却惊讶不已。
按说,对原主来说,这样重要的角色,至少也该有很深刻的印象和记忆才是。
但是,任凭她搜寻记忆,都只能记起一道模糊的人影。
记不得廖妈妈的面容,记不得廖妈妈同她相处的点滴。
若说是原主痴傻,记性差,可是她连原主小时候在沈家遭受的一切都记得分明。
一时间,沈清辞想不通,但也只能先放下。
她叮嘱了春芽好生休息,就要回屋,却见春芽直直的盯着她手上的珠子看。
“小姐。”
“这珠子,好像有些不对。”
沈清辞忙将珠子递给她,“哪里不对?”
春芽拿起珠子来,努力扬起脖子,仔细瞧了又瞧:“奴婢怎么觉得,之前里面掺的红色要多些?现在就这么一丝儿了,就快要不见了似得。”
春芽歪了歪脑袋:“不过平时廖妈妈宝贝得跟什么似得,奴婢接触得少,可能是看错了也说不准。”
这珠子还会变的?
沈清辞更意外了。
原以为是颗普通的珠子,如今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她安抚了春芽两句,回了自己屋里。
才将珠子连同那些银票田契地契一并藏起来了,就听到院外传来几声鸟叫。
沈清辞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是她之前同林云峥约定的暗号。
那厮又找来了。
之前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如今府上还住着几个宫里头的人,沈清辞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推开窗户,才应了一声。
下一瞬,院墙上就露出个龇着大板牙笑得跟个二傻子似得林云峥的脸。
“阿辞——”
林云峥压低了声音,轻呼道:“阿辞……”
见沈清辞点头,他才翻身进了院墙。
原是要跟之前一样,在院中的藤椅上坐下的,谁曾想,下一瞬就被沈清辞一把拽进了屋子。
“哎?”
林云峥被拽得一个趔趄
可他非但不恼,还一脸兴奋道:“阿辞,你舍得请我去你闺房坐坐了?”
话音才落,就挨了沈清辞一记爆栗。
“想什么呢!”
沈清辞翻了个白眼:“我让赵管事叫了几个人,等下要过来打扫院子,怕被她们撞个正着。”
“到时,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云峥的注意力都在沈清辞的闺房了,哪里还管她态度恶劣不恶劣了。
他抬手揉着被敲疼的脑袋,环顾四下:“你家是遭贼了吗?”
沈清辞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冷笑道:“是啊,家贼难防。”
见沈清辞神色不对,林云峥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去。
“看样子,传闻是真的。”
他也扶起一把椅子,在沈清辞对面坐下,“我第一次来就看出来了。”
“就算再没什么家底儿,好歹也是户部尚书府呢,一个堂堂的大小姐,竟是这般光景。”
越说,林云峥越是生气:“就你那个渣爹,回头我就该找个麻袋套起来毒打一顿,让他像沈望兴一样,没三五个月下不了床!”
沈清辞抬手:“打住!”
“你成天打这个,打那个的,怎么行。就算想替我出头,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办法?而且,你看我像是那种会被欺负的人吗?”
沈清辞真担心他天不怕地不怕,这冲动不计后果的性子以后会吃大亏。
林云峥嘿嘿一笑,“倒也是。”
“从来都是你欺负别人的份儿。”
沈清辞瞪了他一眼,“快说,什么事儿吧,等下该来人了。”
林云峥这才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道:“是好事。”
“我早上从书房听到我娘同我堂兄的谈话了,说是去江北赈灾的那帮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也就是说,她老爹真的要回来了!
沈清辞面上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听林云峥道:“不过我还听说,这次赈灾的款项出了岔子,圣人下令彻查,恐怕会牵连不少人。”
闻言,沈清辞下意识蹙眉。
应该跟她爹无关。
且不说就姜家现在的财富,几辈子都用不完。
她老爹清心寡欲,虽身在朝堂,却如闲云野鹤,绝对不是那种重享乐喜奢靡贪财富之人。
最最关键的是,她老爹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从小她就被他教育要心怀苍生,体恤黎民百姓。
这样的老爹,又怎么可能跟贪墨赈灾银子一事扯上关系。
沈清辞放心得很。
她抬手托着下巴,挑眉道:“所以,圣人派了你堂兄去查办此案?”
听到这话,林云峥颇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还是从书房偷听来的,他们这次虽是奉旨查案,但却是秘密前往,尤其是我那堂兄,对外还还得宣称在家养病。”
听到这,沈清辞倒是有些意外了。
既是秘密,那昨夜,林越却很随意的就告诉她了。
虽然没有明说他是去查江北赈灾款项贪墨案,但这两者结合起来,就让人不难猜到了。
更何况,就连他离京都是秘密。
他倒是不怕她走漏了风声?
还有那卢奎一事,一旦泄露,怕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这人就这么信任她?
沈清辞正想得出神,冷不丁的,却听到对面的林云峥叹道:“还有,听说,我那三表哥也要一同前往。”
沈清辞眨了眨眼睛。
林云峥两手抱着后脑勺,很是随意的靠在了椅子上,颇有些无奈道:“就是给你指婚那个三表哥啊!”
“说起来,我这三表哥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这婚还没退呢,人先跑了。”
“等他回来再退……”
还来得及吗?
林云峥担忧不已。
“我一早起来就去了一趟他府上,结果扑了个空。”
闻言,沈清辞也忍不住皱眉。
她觉得,不能这样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干等下去了。
她必须得做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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