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咏薇是真的被他有些弄懵了。
毕竟这毒能解，不就是一件好事儿么？
难道，蒋眠还想与这个“一死生”，共存一生一世不成？
莫非他有什么受虐倾向，喜欢这毒发时带来的痛感？不会吧？
谢咏薇想了想，转变了个用词，他觉得自己不能空口无凭怀疑蒋眠：“是不是这毒对你还有用处？”
蒋眠原本垂下的眼帘缓缓向上，他眼底好似有波光流转：“是。”
谢咏薇了然，原来如此。
她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蒋眠：“但是这毒如果不解，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你要考虑好了。”
蒋眠脸上浮现几分挣扎之色。
谢咏薇定定看他之时，那神色，又消失了。
他甚至还来得及给谢咏薇扯一个微笑：“无事，不必担心。”
谢咏薇快被他气笑了，什么叫无事？他是医者，还是自己是医者？就算是逞强，也得有个限度吧。
但她又不敢实在做些什么，毕竟以蒋眠现在的状态，可能也经不得什么刺激。
忍来忍去，谢咏薇咬咬牙。
反正他说没事儿，也是不想让自己为他担心，出发点是好的，只不过结果不好罢了。
他既然不想让自己担心，那自己也就遂了他的愿罢。
“那你先好好歇着，”谢咏薇从床边起来，慢慢转身，“什么时候想解这毒了，再来找我。”
身后的被单一阵窸窸窣窣。
谢咏薇猜是蒋眠挣扎着爬起来了。
果不其然，有些冰冷的指尖扣住自己腕部：“阿薇，别走，就在这儿陪陪我，好吗？”
谢咏薇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语气却尽是无奈：“实不相瞒，为了你这个毒，我实在忧心。”
说着，谢咏薇缓缓叹口气。
她没有转身，因为她懒得去摆那一副落寞神色。
扣在谢咏薇腕间那只手更紧了：“阿薇，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这个毒真的不能随便解。”
谢咏薇扯了一下嘴角，这毒也不是随便就能解的。
别说古往今来都没人有解法。
就说这毒的配方，是一无所知，到底要用什么药材针对，也是一片空白。
谢咏薇真切怀疑，就算是自己师父，当今的医仙谷主，估计，也没有解法。
自己，好不容易为蒋眠燃起挑战这难题之心。
而蒋眠居然不领这个情？
说没有不悦是不可能的，但谢咏薇不是不讲理之人，她听到了蒋眠方才所言，这毒，是不能随便解。
谢咏薇默默呼出一口气，若有所思：“解这个毒，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蒋眠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
他原本波光流转的眼眸，此刻缓缓变成一潭死水。
谢咏薇听到他的声音：“这一身毒，系着我一身武功。”
谢咏薇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想着圣药，圣子，天虹教，她突然电光火石般地想起，这一死生，是天虹教中，修习“天虹心法”必需之物。
听闻这天虹心法，是历代教主不传之秘。
那么身为天虹教少主，蒋眠，是否也需要去修习这所谓“天虹心法”？
那如果是要修习，身上就不可避免地，要携带一死生。
心口处隐隐有些闷，谢咏薇轻轻叹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少年那温凉指尖：“那没了这毒，你会变成废人一个吗？”
蒋眠原本就不热的指尖，更凉了。
他沉默一瞬，含糊道：“或许。”
谢咏薇也跟着沉默了。
根据这些天的相处，她不难发现龙吟尊者那强悍的近乎恐怖的内力，以及出乎意料的高超武功。
世人有云，富贵险中求。
蒋眠那一身武功，估计也是需要代价，用别的东西换过来的。
但谢咏薇却没有想到，与这惊人武功做交换的，居然是蒋眠的生命。
感受到这沉重的氛围，蒋眠抬起头，看见女孩低垂眼眸，忍不住出言宽慰：“没事儿，这毒我清楚，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大事儿的。”
谢咏薇知道他说的有理。
而且听他这么言之凿凿，好像与这个毒，已经相处了几十年一般。
熟悉，不在乎，却又隐隐带着一份谨慎。
谢咏薇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趣道：“哦，你为什么如此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