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人!”
本该歇下的两个暗卫,此刻却直接闯入了七皇子寝宫内殿,神色慌张。
曾青倒是气定神闲:“何事?”
“章院判,皇上把章院判请来给少主瞧病了!”
曾青眉头一跳,食指摩挲起下颔。
这……可真是不好办。
心中忽有所感,他抬头一望,正好瞧到空中一抹玄色身影。
两暗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连忙抽出剑,严阵以待:“来者何人?”
“且慢,”曾青却抬手止住了他们,眼底透出几分狂喜,“是少主。”
两人闻言,眼睛也亮了,急忙收剑,单膝跪地行礼:“参见少主!”
“起!”
那抹身影并未因他们参见而停留,抛下短处有力的一字指令,便更快地向殿内闪去。
几乎是在那玄色身影消失的同时,殿外传来一声高叫。
“皇上驾到,宸贵妃娘娘驾到!”
曾青及两暗卫立即跪下见礼。
曾青虽口呼恭祝皇上的话语,却不免暗中腹诽,幸而少主未病,若少主真病了,又已歇下,被这么一弄起来,可不是更难受了么?
他低着头,暗自撇撇嘴。
皇帝老儿还真不会疼人,若真是个会疼人的主儿,待明儿一早,少主睡醒后,再请太医来为其诊治,岂不美哉。
他脑中想法还未过完,就听得皇上发令:“章院判,还不速速进内为七皇子诊治?”
“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应答。
蒋眠在屋里头刚换下外袍,就听到外头纷杂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吱呀”推门声响起。
蒋眠来不及换被汗水打湿的里衣,直接三步并做两步,低头猫腰,一下钻入被窝。
尚未躺稳,就听得脚步声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将自己床铺紧紧包围。
他尽量维持着面上表情,轻轻皱眉,任由一滴汗从自己鬓角滑落。
装作自己服药后睡不安稳,夜里冒汗的样子。
“院判,”这声音是皇帝,原本无比威严的声音,此刻也放轻了几分,“老七他,怎么样?”
蒋眠感到一只手正在搭上自己的脉。
他本不想有反应,奈何身体多年来的训练,让他一下就动作了起来。
再次回过神来,自己已紧紧掐住章院判喉咙。
“呃……呃……”
蒋眠紧紧闭眼,听到一声声苍老的求饶声。
“住手!你这逆子!”皇帝的叫骂声。
“皇上,臣妾头好晕!”宸贵妃刻意引开注意的声音。
蒋眠轻轻将眼睁开,眯成一条缝。
他倒没被眼前情景吓一跳。
眼前自己虽扼着章院判喉咙,但也只是掐着,没直接捏断。
毕竟,他有一丝理智尚存。
而且,蒋眠再次阖眼,自己现在,还不是前世那个有生杀欲夺之权的北离之主。
他缓缓舒一口气。指尖慢慢泄力,松开了章院判的脖子。
自己现今的权力,还不够。
就连强行挥退给自己看病的大夫,都只能用如此极端的手段。
不过,蒋眠听着宸贵妃一声声示弱,心里不住冷哼一声。
母妃这步棋,还真是下错了。
就是想硬闯自己寝宫,起码也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知道,这是母亲所谓的骄傲。
不像自己,为得到想要的一切,会不择手段。
“皇上,”宸贵妃轻轻抽噎,口齿却很清晰,“眠儿怎会突然如此?不愧是发癔症了吧。”
蒋眠忍不住轻轻睁开一点眼,发现皇帝脸色果然不好看。
他睁这一下眼,也被满殿灯光晃了下眼,忍不住轻眨一下眼睛。
然而只这一下,蒋眠就听到宸贵妃惊呼声再次响起。
“陛下,陛下您看到了吗?眠儿他刚刚眨眼了,他是不是要醒了?”
蒋眠不免腹诽,这皇帝老儿好大的阵仗,自己现在闭眼都能感到灯光传来的亮,别说自己本就没睡,就算自己睡了,估计也要被生生亮醒。
“老七?”这声音远远传来,是皇帝,还带着几分惊疑。
被吓到了,不敢近前?
宸贵妃明目张胆地拆台,自己就算继续躺着,估计也是失眠,不如起来接下这场戏。
“唔……”
他深深皱一下眉,缓缓松开,眼睛慢慢睁起,用手掩着,轻轻打一个哈欠。
蒋眠很有耐心,做戏做了全套。
他眼神本是慵懒疲惫,“无意”扫到一个明黄身影后,定住。
揉揉眼,眼睛适时睁大。
连忙低头,“挣扎着”在床上行礼,声音虚弱,却又透出几分坚定:“儿臣见过父皇!”
“诶,起!”
便宜爹倒是即刻应声了,他向自己走来几步,却仍是没敢近前,堪堪离自己床头三步远。
“眠儿!”宸贵妃这时候恰到好处地插进来。
她倒是一点也不惧自己会“突然发疯”,直接快走几步上前,就想伸手扶起自己。
“儿臣见过母妃!”蒋眠戏还没做完,哪能让她就这样将自己扶起,连忙“挣扎”着,继续行礼。
“好,好,听你手下人说,你是病着了?”
蒋眠将唇抿成一线,微微低着头,拱着的双手轻轻颤抖。
他没有回话,用动作和神情生动演示了何为“人在病中”。
“好了,”还是皇帝开的口,可能是见自己没有攻击宸贵妃的意思,他也稍稍放了心,走到自己床头,坐下,“给父皇说说,具体哪不舒服?”
蒋眠轻轻抬手,掩住唇,闷咳两声。
他怎么知道?
蒋眠心里无由涌上一股烦闷。
不过还真是巧,若是放在任何一天,自己身体都可以有各种不适。
但,自己刚“得到治疗”,完全不难受不说,自己现在浑身舒坦。
要怎么给他们突然变个病来?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皇帝还在继续唠叨。
蒋眠一句也不想应,皇帝一开口,他自己就同步开始咳嗽。
皇帝一怒瞪自己,自己就低头装难受。
“眠儿,”如此往复几次,宸贵妃终于出手,“你是,咳疾又犯了?”
蒋眠嘴角不由牵出一个冷笑,不愧是母妃,一个“又”字,用的不可谓不高明。
简单一个字,就为自己发病的原因找好了借口。
毕竟是“旧疾”,无论多少次复发,都是正常的。
但很不巧,这次母妃递的台阶,他并不是很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