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管家，如果不嫌我多嘴，我便唠唠？”
李老板虽是询问，却根本不理会费管家的回答，自顾自的为左若童师徒三人聊道：
“玉面救苦天尊，姑且叫他玉面救苦天尊吧，因为这人名字不详，性别不详，出身不详，来历不详。”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人有着白玉般的面容，神通广大，救苦救难，所以便被这附近的民众，奉为玉面东极青华十方太乙救苦天尊！”
“一年前，白云县张记米铺的小少爷，在自家米铺之中见到一位前来购米的女子，见其貌美，心中便起了歹意，想要纳其为妾。”
“那小畜生先是利诱，拿出三十块大洋，想要迎娶女子为妾，但那女子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自然是被断然拒绝。”
“那小畜生从小被娇生惯养，再加上家世不凡，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何时被人拒绝过。”
“他指示家仆，先是打断了那女子哥哥的双腿，随后又是手段频出，送走了那女子家中的老父。”
“最后放下狠话，女子若是再不同意，他的哥哥也命不久矣。”
“确实命不久矣，那女子的哥哥是个刚烈的汉子，傍晚听到的狠话，晚上便亲手断了自己的气，为的就是不让自家妹子受到那小畜生的摆布。”
“就这样，好好的一家人，被这小畜生拆的七零八落，只剩下那女子一人。”
水云被这之中的隐情，惊的愕然，颤声道：“那...那女子后来如何了？”
李老板手指轻点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听她邻居的话说，那女子在自家哥哥的尸体旁，被小畜生和他的家仆强占了身子后便疯了，现在估摸着在哪个乞丐窝里，被绑着当***。”
水云咬着牙，紧紧握着椅子把手，勒出五道凹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为什么不报官？！”
方源呵了一声，看向费管家：“此事我正好略有耳闻，那女子被那小畜生害的家破人亡，自然是报官了，报的白云县县令。”
“不过巧的是，那小畜生的亲姐夫正是白云县县令，哦对了，我还听说，那家伙好像姓封，寸土封。”
左若童瞥了一眼费管家，冷哼道：“这些畜生是该死，手段还是轻了！”
李老板又道：“确实是轻了，没有顺手带走那小畜生的爹，那老畜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灾之年，开自家粮仓救济百姓，号称活菩萨，呵呵......”
李老板冷笑道：“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可笑的笑话，把上面发来赈灾的粮食说成自家的粮食，趁机强买百姓手中的土地，签下努契，把大半个白云县的百姓，变成自家的长工、下人...呵呵呵......”
“这就是所谓的活菩萨啊......”
李老板冷眼看着费管家：
“费管家，按理说不应该啊，就算你不知道这小畜生最近的恶行，但以你的年纪，那张家是什么德行，当年以什么起的家，你难道不知？”
“我就奇了怪了，这年头他娘的还有为白云县张家叫怨的！”
“就张家那几百口，全拉出去杀了那肯定有冤枉的，但隔一个杀一个，那必有漏掉的畜生！”
李老板又道：“还有那天蓝城程巨阳程员外，那也是个奇葩，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
李老板说到这里，好似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灌了口茶水。
“那老东西，几年前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个番僧，说是会什么灌顶的功夫，有什么金刚菩提液，能增长智慧、强健身体、延年益寿，总之被传的神乎其神，说是秦始皇求的长生药也不差什么了。”
“前年我有个朋友好奇，花大钱也去那老东西哪里见识了一次，可把他恶心坏了。”
“你们可知道我那朋友是怎么说的？”
“那番僧言，灌顶之前，需要准备大洋一百，佛堂一间，女处子一人，女处子最好样貌身段上佳，是与自身有血缘关系的女子，女儿最佳。”
“然后受灌顶者，在佛堂潜心参拜诵经，大师则在一旁传授女处子上乘瑜伽秘法，然后亲自为女处子开苞，一番激战之后，大师取落红和**混合在一起的液体，也就是所谓的金刚菩提液，亲手喂给受灌顶者，这便是所谓的灌顶之法！”
“......呕！”
水云一时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所幸桌子旁边放着痰盂，方源将其踢到他的面前。
“抱....抱歉，失礼了。”
“师父，李老板，我先下去收拾一下。”
左若童：“嗯。”
李老板：“贤侄随意即可。”
水云扫了眼费管家，铁青着脸，拎起地上的痰盂离了大堂。
“抱歉，说到哪里了。”
李老板点了下桌子：“灌顶是吧，看我这记性。”
“那老东西痴迷于灌顶，加之不知道被那番僧灌了什么迷魂汤，原本一月一次的灌顶，发展到一周一次，一日一次，最后甚至是每日饭前一次，妈的，想想真是绝了！”
“这就是那玉面救.....”
左若童不动声色，瞥了眼方源，然后道：“那人杀这老东西的理由？”
“这老东西祸害了多少姑娘？”
李老板点头：“具体多少倒是不清楚，只是听说那天蓝城没有女处子。”
方源幽幽道：“呵呵呵，因为一个人，一个县城里没有一个处女，真是令人可笑，但更令人可笑的是，这件事还是真的......”
李老板道：“嗯，还有更更可笑的，竟然有人会为这些畜生叫怨！”
堂内，气压低的可怕。
费管家两股颤颤，额间冷汗直流。
只因左若童浑身炁浪升腾，毫不掩饰自身的杀气。
左若童是真没想到，封家身为他们三一门背后的大金主，竟然会跟他玩这样的心眼！
若不是他见过那个采生折枝的家生子，若不是他听到了李老板所说的，另一个版本的玉面救苦天尊，若不是方源，今天他可能还真信了这个费管家的鬼话！
他真是不敢想！
关于费管家所说事情的真相，若是封家确实不知道，得到了错误的消息也就罢了，但若是封家本就与那些畜生狼狈为奸....
那三一门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左若童心中翻江倒海，他不说话，堂内的气氛更是静的可怕。
尤其是费管家，被杀意笼罩的他，只觉得下一刻就要被左若童一巴掌拍死。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轻笑，打破了堂内的寂静。
左若童拍着手，看向费管家：
“有趣，真是有趣，同样的三件事情，在李老板和费管家的口中，我竟然听到了截然不同的情况。”
“费管家，到底是你藏着掖着了，还是李老板藏着掖着了？”
费管家被左若童盯的心惊担颤，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勉强镇定下来。
“左门长，些许传闻罢了，不得当真啊。”
“李老板也罢，我也罢，大家都是道听途说，有些不一样，也在所难免。”
“左门长，您说呢？”
左若童点了点头，看了眼方源和李老板，伸手指着费管家。
“嗯，我觉得费管家说的在理，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给我三一便是。”
“费管家，按理说凭借我们三一和封家的关系，封老太爷邀约，我是该过去一趟，但你也清楚，我这两天实在是不太方便。”
“不过我这两个蠢徒儿，还算拿的出手，费管家你觉得如何？”
费管家好似劫后余生，激动道：“我看很好！那就多谢左门长了！”
左若童摆了摆手：“职责所在。”
“方源。”
方源起身拱手：“弟子在。”
左若童：“明日一早，你和水云随费管家替我走一趟封家，了结此事。”
方源笑呵呵道：“弟子领命。”
“费管家，明日我和师兄，便在此候你吩咐了。”
费管家陪笑道：“那贤侄，我们便一言为定，明日一早我来此请两位贤侄！”
方源拱了拱手：“费管家请放心，我和师兄定不会失约，希望费管家也是如此。”
费管家拍了拍胸膛：“那是当然。”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我便不再叨扰左门长了，我先行告辞，左门长，李老板，再会！
“等等！”左若童突然出声。
快要走出大堂的费管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顿在原地，然后才颤颤巍巍的转身。
“左...左门长还有什么吩咐？”
左若童面无表情，指了指堂下：“家生子，带走。”
费管家愣了一下，随后才小声的叫着随从，来了堂内收起盒子。
李老板看着费管家离去的身影，对着左若童道：“左门长，我去送送费管家。”
左若童点了点头：“有劳李老板。”
李老板：“应尽之事。”
李老板和费管家离开。
堂内，只剩下方源和左若童两人。
左若童眼皮轻抬，看向方源：“玉面东极青华十方太乙救苦天尊？”
方源摇了摇头：“弟子只是杀了几个畜生，算不得什么——玉面东极青华十方太乙救苦天尊。”
左若童反驳道：“传闻太乙救苦天尊化身如恒沙数，或为仙童玉女，或为帝君圣人，或为天尊真人，或为金刚神王，或为魔王力士，或为天师道士，或为皇人老君，或为天医功曹，或为男子女子，或为文武官宰，或为都大元师，或为教师禅师，或为风师雨师，神通无量，功行无穷，救苦救难，应物随机！”
“你说你算不得，但你又如何知道，自己不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化身之一。”
方源：“......”
左若童又道：“只要你救苦救难，谁又能说你不是太乙救苦天尊。”
方源：“......师父，我们还是先聊聊，怎么解决封家的事情吧。”
左若童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我不是说了吗，明日你和水云，前去了结此事。”
“若封家......罢...罢，你看着办便是，这本就是你攒的局，也是你擅长的事情。”
方源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
“若无事，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方源等了半晌，不见左若童说话，便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方源，那封老太爷他.....”
堂内，左若童看着方源的背影，欲言又止。
方源停下脚步，看着堂外，今日的阳光很暖，一半散在地上，一半洒在他的身上。
“师父，随着弟子修为的日益精进，曾经模糊的记忆也清晰了一些。”
“甚至两三岁的记忆，也能从抽屉里翻出来点。”
左若童顿时明白了。
“原来你知道。”
方源：“弟子一直都知道，封老太爷便是当年坐牛车的官家。”
“不过师父...您可知我昨晚遇到的三个野茅山贼人，其中一个是谁？”
左若童愕然。
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断臂身影。
“是...是当初救下你的那青年？！”
方源：“正是他，弟子该庆幸的，庆幸他当初没有将我托付给封老太爷。”
“不然，弟子恐怕已成了七煞攒身的养料.....”
踏踏踏！
方源大踏步离开，脚步稳健，杀心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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