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封常清从空中,落在地上,连连后退,踩烂了好几个地板。
大堂之内,又静了下来。
方源转过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封常清。
封常清抬着右臂,右手软绵绵的耷拉着,还上下甩了两下。
“终日打雁,临老了,竟叫雁啄了眼。”封常清遗憾的摇了摇头。
方源摊了摊手:“你这老畜生,不曾想也有这种魄力,被我一脚戳死,一了百了,不好吗?”
封常清:“于死亡而言,这点小伤小痛,又算的了什么。”
方源:“这点小伤小痛,老畜生,我竟有些好奇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了。”
“我是做什么的?”
封常清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他低头,看不清神色。
先是低头浅笑,随后抬头大笑,最后仰头狂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竟然问我是做什么的?”
“难道石达开,他就没有告诉你吗?!”
封常清一改刚刚淡然的神态,面露癫狂之色。
竟然想跟方源,近身缠斗。
“啪!”
方源抬手一个大嘴巴子,将冲过来的封常清,扇的一个踉跄,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老东西,你没疯吧?”
“怎么的,笑两声就觉的自己又行了?”
“啪!”
反手又是一个嘴巴子。
“没疯吧?”
“啪!”
这次倒没有扇上,封常清握着方源的手腕。
“够了。”
“砰!”
方源抬腿就是一记戳脚。
“你有没有搞错,我是来杀你的,你说够了,我就不打了?”
封常清直接飞到了天花板上,带着木屑瓦片,哗啦啦的,重重砸在大堂的青石地板上。
方源抬脚,向他走去。
“你这老畜生,还真打算把自己炼成乌龟啊,好家伙,石达开死了都快四五十年了,你看起来跟他很熟的样子,为什么还不死?”
“咳咳!”
封常清咳嗽几声,从地上站起,挥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尘。
方源笑道:“六丁护身,还没用完吗?”
封常清受了一阵毒打,从癫狂中清醒,恢复了往日的淡然神态。
“戳脚拳,呵呵呵,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
“石达开没死,他还活着。”
方源无语道:“他死不死的,与我何干,与你这大青的狗官,何干?”
“怎么没有干系,你可知我是谁?”
封常清整了整衣冠,抚平有些凌乱的白发。
方源撇了撇嘴:“曾国翻...手下的狗腿?”
封常清摇了摇头,呵呵一笑。
“我确实姓曾,但却不是曾国翻,而是曾世河。”
“曾世河?!”
方源看着眼前的老畜生,神色愕然。
曾世河,太平天国义士,翼王石达开的手下。
大渡河之战,石达开兵败之后,与石达开一同被押往成都,凌迟处死。
封常清神色恍然,忆往昔,眼中竟带着光点。
“...翼王,何其糊涂啊!”
“大渡河畔,竟然信了那大青狗官的话,决心舍命以全三军。”
“愚蠢!愚蠢!愚蠢!!!”
封常清在堂内踱步,神色激动,看向他唯一的听众方源。
“你知道吗,大渡河之战,我们本来是能走的,我们本来是不用死的!”
“那不过是条涨潮的大河,以我们的本事,就算是上古的洞庭大泽,我们想走,又如何能阻拦我们的脚步!!!”
“那不过就是几千个废物罢了,丢下他们,天下之大,我们何处不能去!!!”
方源面无表情,只是看着。
封常清表情不定,一会哭一会笑,无比狰狞,在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后,又如泄了气的皮球。
方源缓缓开口,转述着,曾经在书上,读过的一段内容。
“同治二年,五月。
石达开在大渡河畔,兵败被困,为了手下将士不受屠戮,在与青军的谈判下,石达开决心舍命以全三军。
他自缚双手,孤身一人,走入青军大营。
同年六月,石达开被押往成都,青军背信弃义,夜袭石达开的部下,除三百老幼存活外,全部被杀。
期间,石达开于成都,公堂受审,慷慨陈词,大义凛然,令主审官崇实理屈词穷,无言以对。
而后从容就义,临刑之际,神色怡然,身受凌迟酷刑,从始至终默然无声。
但他的手下曾世河,面对凌迟,却惨叫不已。
石达开道:你为何就不能忍受,此须弥时刻。
曾世河这才咬紧牙关,不再发声。”
踏踏踏!
方源越过封常清,走出大堂。
此刻,皓月当空。
方源仰头,看着天上被黑夜,围在中间的皓月,声音幽幽。
“我确实相信,大河拦不住你,但你为什么不走?”
“石达开拦你?”
“不让你走?”
“他自己都被押往了成都,你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
“你不走?”
封常清浑身颤抖,低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自己枯槁的双手。
“...我,我如何能走...我又如何能丢下他们......”
“我说了,你可能会不信,其实我们之中,有很多人都不缺钱,我们出身富贵,我们拥有权利,我们出生就拥有了一切。”
“但我们还是为了同一个信念,选择站在大青的对面,选择跟那些泥腿子们,站在一起。”
“我们不怕死!”
方源神色严肃,郑重的点头。
“我知道,不止你们,还有谭四同,梁启抄,还有很多人。”
(历史很巧,谭四同和梁启抄一生没有见到,自己追求的少年中国,但梁启抄有两个学生,一个叫杨昌记,一个叫蔡愕。)
(杨昌记有个学生姓毛,蔡愕有个学生姓朱,这二人缔造了少年新中国。)
“谭四同啊,我听说过他,一省巡抚的儿子,呵呵呵,真有他的,放着好好的权贵子弟不坐,非要去拯救那些泥腿子,被钝刀砍死,听说死的可惨了。”
(巡抚=省委书记)
封常清看着方源,哭笑道:“我听说他也能走,但他自己不走,执意去死。”
“你说,为什么?”
方源陷入回忆,缓缓开口。
“他说,各国变法无不流血而成,现如今中国还未曾听说有人为变法而流血牺牲,那就从我开始吧!”
“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小辈狂妄...”
“我们流的,就不是血吗?”
封常清道:“小子,你说,后人会如何评说我们?”
“是正义?还是无道?”
“管他们作甚!”
方源想也不想,大喝道:“不管他们怎么评说,有一点他们永远也无法否定,那就是面对大青,面对世界列强,你们反抗过,而他们没有!”
封常清叹道:“我真是老了,还没有你一个瓜娃子看的透彻。”
“若不是我苟延残喘的活下之后,恶事做的太多,真想跟你坐下来,把酒畅谈一番。”
方源仰天长叹:“下辈子吧,我等你,当然,太老就别来了。”
“好!”
皓月当空。
封常清站在堂内黑暗中,方源站在堂外月光下。
二人神色肃然,相对而立。
“太平天国,曾世河。”
“三一门,方源。”
“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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